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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西闲失眠了。
她握着苏舒燕的荷包, 拒绝相信那个总是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就这么毫无声息的不在了。
那天在文安王跟她说了这消息后, 她甚至在心中怀疑这是赵宗栩的某个阴险的图谋。
直到赵宗栩跟她说:“我找到你,本该把你送到宗冕身边, 但我没有这样做,你大概在心里怀疑我有什么打算。”
他突然主动提起这个。
西闲道:“那王爷可有打算吗?”
“其实我不想你回京的理由, 正如我在南浔跟你说过的,就是想给你一条活路。”
“请恕我不明白。”
此刻屋内传来了泰儿呀呀的呼唤声。西闲忙回头,想要入内安抚那孩子。赵宗栩道:“你不要去。”看着西闲皱眉的样子, 他又说道:“等你听完我下面要说的话,就会明白我的用意。”
幸而泰儿叫的不厉害, 只是一种撒娇似的喃喃,片刻就停了下来,大概是给奶娘哄住了。
赵宗栩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王妃的出身,是不是?”
西闲点头, 赵宗栩道:“那你可知道她的头胎是怎么没了的?”
文安王将当年的事简略同西闲说了, 道:“聪明如你,只怕已经知道了,王妃的身体本来很好,之所以会小产, 是因为宫里头容不下那个孩子。”
那时候赵宗冕已经开始带兵,虽不似现在这样声名赫赫, 可也算是一员骁将, 而王妃的出身, 却又是曾经有过“谋逆”名声的异姓王。
虽然有些事情没有摊开在太阳底下, 但当初吴王面圣之后便暴病身亡,在民间已经有隐秘的传说,说是皇上容不下一个能征善战的吴王,所以……
不管吴王谋逆是否是真,在这样复杂的背景下,皇帝对于镇北王跟吴妃的小世子,绝对不会带着善意去欢迎的。
西闲道:“我听说镇北王府的火,是五夫人王琴儿所纵,这又是为什么?”
赵宗栩道:“你会不会觉着奇怪,宗冕后院的这几位夫人,出身各自不同,平日里也会争风吃醋,可为什么在宗冕离开的那段时候,只有瑛姬出了意外?”
“不是说是因为她最得宠,招致嫉妒么?”
文安王道:“这是其中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因为瑛姬最没有心机。也……最无后台。”
西闲听到这里:“原来是这样,然后瑛姬没了……就换了我?”
文安王道:“其实你又不同,你比瑛姬有心多了。在瑛姬的这件事上,后宅里只怕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就算没有伸手的,也是乐得旁观而已,但是对你就不一样了。”
西闲不禁想起那夜说“这种蠢事我一辈子只做一次”的柳姬,这会儿也似乎才明白了,当时柳姬说会有更加防不胜防且令人无法抗拒的招数,是什么意思。
西闲道:“有心又如何,还是被逼的亡命天涯。”
文安王笑道:“你也算是善有善报,得道多助了,不然的话,又怎会贵人相助,一路有惊无险,直到现在呢。”
西闲摇头:“王爷说笑了。多谢王爷点拨。”
文安王道:“你不必忙着谢,我现在已经改了主意。”
赵宗栩低头走了两步:“没想到他们迫不及待到这种地步,但是太子良娣之死非同小可,我怕宗冕这次招架不了。而且我这里也险象环生,所以我想……”
他看向西闲:“让你回京。”
西闲并不感觉惊讶:“王爷让我回京,是想让我相助王爷解开困局吗。只怕我没有那个能耐。”
“你有,只看你愿不愿意,”赵宗栩又道,“而且,你自己也想要回去,对不对。”
西闲见他已经知道,便说:“我不信舒燕会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以为世间哪一个人都有你一样‘死里逃生’的运气吗?”文安王看穿她的心意,“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西闲仍不敢去深思,只怕自己一想,就会失去自制。
文安王道:“好了,话已至此,你愿不愿意回京?”
西闲道:“我是无妨,只怕对泰儿不利。”如果泰儿的突然出现让某些人觉着不安,对付一个小婴儿,明里暗里,下手的机会千千万。
文安王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帮你照看着小王子如何?”
西闲看一眼他,又垂眸道:“请恕妾身直言,泰儿跟着王爷不妥,王爷自有要事处理,绝不会分神照料一个婴儿,交给别人,我也不能放心。”
文安王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方才只是试你的,我已经给你想到了一个极合适的人。”他微微低头,轻声在西闲耳畔说了一个名字,然后含笑打量她:“这个人如何?”
文安王所提的人,赫然竟是小公爷关潜。
西闲很意外文安王会提到他,可……西闲忙问:“小公爷难道就在江南?”
文安王笑笑:“正如你所料。这次宗冕就是派他来找你的。不过你放心,如今关潜已经跟宗冕的其他两个心腹分开,所以你把泰儿交给他,宗冕是不会知道的。”
正如赵宗栩所说,在她带着西闲离开南浔的时候,关潜独自一人推开了枕水街上的院门,他望着面前陌生而空无一人的庭院,走到那被桂花香气醺然的清甜犹在的房间,他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但显然是来晚了一步。
直到文安王的人找到了他。
西闲早从文安王口中听说了关潜在白山重伤几乎不治的事,十分心疼这个年纪小小却受尽这许多非人折磨的少年。
当终于在苍云镇跟关潜见面之时,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关潜身上的气质却已经完全变了,整个人精干内敛,直到进门的那刻仍保持着戒备,劲瘦的身子绷紧。
直到看见前方的西闲,那个昔日的少年才仿佛在瞬间又回来了,他几乎是失态地奔到西闲身旁,猛然将她拥住,浑身都在遏制不住地发抖。
那一刻西闲发现关潜竟长高了许多,当初还差不多跟自己一样,如今竟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把泰儿交给关潜,总比给文安王带着放心。
所以西闲才能狠心回到京城。
如今她只想找出谋害苏舒燕的真凶,为舒燕报仇,只要解决了这件事,赵宗冕自然也就无碍。而文安王答应她,到时候只要她愿意,就会会相助她离开镇北王。
其实西闲对于文安王的话也是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虽然文安王告诉了她朝廷隐秘,但西闲直觉文安王有些无法出口的理由,只是她想不到。
文安王跟西闲串通了一下离开镇北王府后的说辞,并做了相应安排。
关潜带了泰儿先行离开,文安王派了心腹之人暗中护送西闲回到京中。
就在西闲离开之后,尹西园询问文安王:“为什么又放她回去了?不是说不能让她再留在镇北王的身边吗?”
文安王道:“她的确不能留在宗冕身边,可是现在,只有她的身份才最合适在京内出现,也只有她有能力解开现在这个局。”
“既然她如此能耐,为什么不让她留在镇北王身旁,对王爷而言岂不是如虎添翼。”
“你不懂,”文安王转身:“宗冕从小最听我的话,也最叫我放心,可是……我担心林西闲在他身边,一切就不一样了。”
尹西园道:“难道王爷担心镇北王会生异心?如果他将不利于王爷,为什么要让林西闲回京帮他,就借着东宫的手除掉就是了。”
“唇亡齿寒,”文安王沉默,“如今有宗冕在,我才最安全。可是……没想到他们竟不管不顾地要动手了。”
尹西园道:“是,王爷遇刺的事已经传开了,真的是东宫所为?”
“难说。”文安王道:“蜀中传来消息,东宫遣使前往宣诏,斥宁泽王在地方上敛财伤民,如今把宁泽王府从上到下都贬为庶人,而我在朝中的人也传信回来,说是东宫查到我跟朝臣暗中通信,本也要派使臣去申饬的……我以为我忠心耿耿为朝廷奔走,不至于会造人暗嫉,我还是高估了太子的宽仁之心啊。”
尹西园道:“太子妒贤嫉能到这种田地,才监国就弄得藩王鸡犬不宁,王爷何必再继续忍下去?如果真如王爷所说,等他们平了镇北王,就该肆无忌惮对王爷下手了。宁泽王就是先例。”
文安王道:“我又何尝不知,在雁北的时候,宗冕向我透露过这个意思……但如今雁北军远水解不了近渴,且群龙无首,而我的属地只有区区八万精兵,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不管如何正面开战都是下策,且容易招致非议。如今唯有静观其变,等一个最适合的契机。”
尹西园忖度片刻:“林西闲上京,真能解开镇北王之危?”
“她若不能,我也不至于冒险放她去了。”
“那若为镇北王洗脱此罪,之后呢?”
“之后……”文安王眯起双眼想了会儿,“之后就看这滔天的罪名推在谁的头上了。”
尹西园有所感悟:“事情在东宫发生,最先给镇北王盖罪的就是东宫,若事情查明,不管是谁下手,只要证明了镇北王无辜,东宫就难逃其咎。”
文安王冷笑道:“太子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他们搅吧,搅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就是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