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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不安,甚至恐惧。
这便是如今蒙斯醉的心情。
虽然让女儿变成这般的原因并不是后宫的算计让他松了口气,可是,女儿口中对着未来的殷切向往却也让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恐慌当中。
她怎么可以跟昀儿说那样的话?
她怎么可以!
昀儿方才八岁,她方才八岁!
蒙斯醉第一次不见通报便直接闯了进去。
而司慕涵也是第一次见到蒙斯醉这样失控的模样,她愣了愣,示意旁边的宫侍全部退下,然后凝视着蒙斯醉,缓缓说道,“朕正想去你那。”
声音中有了明显的愧疚。
当晚宫宴的事情她的确是忽略了他了。
蒙斯醉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温情的眼眸此时溢满了及其复杂的情绪,他的双手紧握成全,身子一点一点地僵硬,而他的心,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握住了一样。
司慕涵心里有些不安,她知道她是错了,可是……他真的这般生气吗?沉吟了会儿,她缓步上前,走到了蒙斯醉的跟前,然后伸手,想要去握他的手,然而,正当她的手方才碰见了他的手臂之时,却被他跟决绝地挥开。
她怔住了,“醉儿……”
蒙斯醉后退了一步,凝视着她的眼眸当中蒙上了雾水,咬了咬下唇,然后,用着颤抖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方才昀儿跟我说了……”
他将从女儿口中得知的话一一转述了出来。
这也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
“这些都是真的吗?”
他说完了这一句,身子已经开始颤抖了。
司慕涵的心忽然间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似的,艰难地给出了一个回答,“是。”
这一刻,她明白他这般来找她不是因为宫宴上的事情,而是因为她对女儿所说的那些话。
他在怪她。
“为什么?”蒙斯醉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司慕涵合了合眼,眸光深沉如海,“因为她是朕的女儿,大周的皇女。”
“昀儿是你心里属意的那个人吗?”蒙斯醉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了司慕涵,她的面容越发的不清晰。
司慕涵沉吟会儿,“朕跟昀儿说过,朕的皇位只会是能者居之。”
“那若是将来,大皇女她们的能力比昀儿好,那昀儿便不会再有机会?”蒙斯醉的话渐渐地带上了锋利的菱角,“如今昀儿信心满满,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若是她真的不如人,她会如何?你打算要她如何?”
司慕涵抿起了唇,不回答。
“得了希望定然会不惜一切地取争取,便是真的技不如人,她也会争到最后的,依着你能者居之这话,那最后若是昀儿真的不如其他的皇女,那昀儿便会落败,便会成为别人的手下败将,陛下,她们争夺的是皇位,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族继承人的位置!便是寻常家族继承人的位置,最后得到了那个位置的人也不会容得下其他曾经与她争夺这个位置的人,更何况是在皇家!陛下可有没有想过,若是将来昀儿没有得到那个位置,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蒙斯醉是真的失控了,他最怕的便是女儿不得善终,“是如先帝的宁王等人一般孤注一掷地谋逆最后不得善终,还是心甘情愿地屈居人下?便是昀儿真的愿意认输,愿意屈居人下,可是那个最终的胜者会有这般大的胸襟放过昀儿吗?!”
“醉儿……”司慕涵开了口想说什么,但是却方才一开口便被蒙斯醉跟打断了。
“陛下是想告诉臣侍你将来会留下什么不得手足相残的旨意吗?”蒙斯醉落下了两行清泪,“陛下觉得这般的旨意有作用吗?便是昀儿到时候保住了性命,她也不会有什么安乐的日子来过!……陛下你知道吗?从昀儿出生开始,随着昀儿越长越大,臣侍的心便一直有着这样的不安,可是却总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不要担心,昀儿还小,便是真的要卷进皇位争斗当中也不过是成年之后的事情,臣侍还有许多的时间去努力让昀儿明哲保身,臣侍甚至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陛下心中属意的那个人定然也会如同先帝一般由心爱之人所出得,臣侍想,皇贵君的四皇女便是陛下心里属意的人,既然陛下心中早有定论,臣侍便可以安心地让昀儿避过这般是非,安心地当一个富贵之人……可是陛下如今却告诉昀儿,皇位能者居之?能者居之?!陛下是打算让陛下的所有女儿将来为了这个皇位而斗的你死我活吗?还是陛下真的那般的天真以为,她们真的可以公平竞争而不用任何一丝见不得人的手段?最后便是败了也能够平静接受然后继续相安无事地生活?!陛下,皇位争斗不是上书房的小考,更不是武场上的比试,这是一场生死争夺之战!陛下你是想将所有的皇女都推上那条万劫不复的路吗?!”
面对蒙斯醉的近乎控诉的话,司慕涵始终没有说出一个辩驳的字。
她知道这样做很残忍,可是,她没得选择,她的女儿也没的选择,她们可以选择放弃,但是,若是想要得到想要的东西,便必须凭着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她们既然身在了皇家,享受了世间极大的富贵,便要承担起比寻常人更大的磨难。
司慕涵倾尽了心力护了她们这般多年,给了她们一个完整而远离争斗的童年,这些,是她身为一个母亲仅能做到的。
昀儿是还小。
可是,既然她已经涉足了进来,她便无法再这般束缚她。
蒙斯醉心里何尝不知道身为皇女不管愿不愿意始终摆脱不了这个命运,可是如今真正地面对了,他却始终无法接受,看着女儿几乎发亮的眼睛,听着女儿的豪情状语,他真的很怕,他的心,便像是坠入了那千年的冰窖当中一般,他更是无法接受,激发女儿对皇位的殷切向往之人,是她的母亲,是他的妻主,是他爱了半生的女子。
她怎么可以这般的狠心?
怎么可以?!
“醉儿,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注定了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司慕涵凝视着眼前的男子,缓缓地说着,“当年朕也是如此!”
“陛下很幸运,因为先帝心里早便属意了你,可是昀儿,我的昀儿,她也能如同她母皇这般好运气吗?”蒙斯醉哭诉道。
司慕涵没有回答。
“你总是说昀儿很聪明,而她也是很聪明,可是,她方才八岁,如今聪明,将来也一样吗?还有陛下,到了最后,你真的如会如同你一开始所承诺的那般,皇位能者居之吗?”蒙斯醉凝注着司慕涵,声音哽咽而颤抖,“陛下,皇贵君也有一个女儿,他也有一个女儿,你的心,真的从未想过……”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
他以为他一直接受了,皇贵君方才是她心中最重要之人,可是如今,他却发觉,原来,便是平静接受了,却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昀儿乃豫贤贵君所出,又庄蒙两家支持,天资也是最好,后天若是引导得当,在众多的皇女当中,她的胜算便是最大。”司慕涵凝着脸,说出了这一句话。
这也是她之前决定对她说那些话的原因之一。
先帝将皇位交到她的手里,她必须找一个最好的继承人传承下去。
“醉儿,朕说过,皇位能者居之,如今算数,将来也算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算数!”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因为她的心偏着阿暖便想着将皇位传给述儿。
她很佩服先帝的这个决定,可是,她无法如同先帝一般做出这样的选择。
皇位,从来便不是一件用来表达爱意的礼物!
而继承皇位,也从来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蒙斯醉合上了眼睛,他的心,仿佛已经不会跳动了一般,“阿涵……若是将来昀儿为了这个皇位而做出了你无法容忍的事情之时,你会如何对她?”
他的问题问的极其的轻。
眼睛始终闭着,不敢去看司慕涵的反应。
而司慕涵,始终没有回答。
然而,这样的沉默,在蒙斯醉的心中,已经算是了一种答案。
他睁开了眼睛,眼中便是微红却已经没有了泪水,“阿涵……当年蒙家接到先帝赐婚的旨意,便是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十六皇女不可能继承皇位,父亲还是跟我说了如今摆在了我面前的这些事情,在出嫁之前的那些日子当中,父亲便尽其所能地教导我如何如何在后宫生存如何扶植自己的女儿去争那个位子,阿涵,如今你是想让我用父亲教下得这下法子来帮昀儿得到她想要的位子吗?”
司慕涵面容一震。
“大周的三皇女,天资聪慧,四贵君之首豫贤贵君所出,背后有蒙庄两家支持,没错,她的胜算是最大的,最大的……可是为何,我还是这般的担心?”蒙斯醉笑了,却比哭还难看,“这般的担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身,便想往外走。
然而,他方才走出了一边,便被人从后背给紧紧抱住了。
那是他最为依恋的怀抱。
可是如今,他却只是觉得冷。
蒙斯醉像是承受了极大的打击似的,双腿一软颓然地往下落。
司慕涵因为抱着他,也跟着跌在了地上。
她伸手抱着他,始终不愿意放手,“醉儿……对不起……”
她知道他心里的苦。
可是有些事情,她也没得选择。
蒙斯醉闭上了眼睛,让自己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许久许久之后,他方才开口说了话,“我不是恨你,不是怪你……只是……无法接受……我只是担心……我知道昀儿是皇女……我知道你是大周的皇帝……你们都没得选择……只能走这般一条路……我不是在怪谁……我只是……担心……很担心很担心……我怕……将来,不仅昀儿……便是我也……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阿涵……在蒙家之内的争斗已经可以……抹杀每个人的原本……皇家……更是如此……我真的怕到了最后……昀儿……我……与你……会走到那等……绝境……”
“不会……”司慕涵虽然这般说了,然而她低缓的声调已经泄露了她内心的不自信,“朕会一直看着她们……不会让她们走上那等绝路的……醉儿……便信朕这般一次好吗?”
蒙斯醉没有回答,他伸手覆上了她拦在他腰间的手,然后缓缓地用力将它从他的身上拿开,然后踉跄地站起,却始终背对着她,“陛下,臣侍的心很乱,请允许臣侍先告退……”他走出了两步,然后便忽然间停了下来,“另外……庄家正夫的事情……臣侍请求陛下让臣侍来处理……”
司慕涵站起了身,“好。”
“宫宴的位子一事,其实臣侍并不在意,臣侍也知道,陛下那般做想必也是有原因的……”蒙斯醉继续说道,可是却始终背对着她,“可是若是臣侍知道那般一件小事居然让昀儿这般快便卷入了这些是是非非当中,臣侍当时必定便不会这般不在乎……当时,若是臣侍闹了一场,昀儿心里的不甘便也化解,便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事情……是我这个父君当得不称职……”
“你没有错。”司慕涵凝视着他依旧微微颤抖的后背,“这件事是朕的责任……只是,便是没有这件事,朕也打算更换上书房的太傅……”
蒙斯醉猛然转身,有些苍白的面容显得格外的震惊。
司慕涵悲凉一笑,“醉儿,朕说过,朕没得选择,她们长大了,该时候担起她们该承担的责任了。”
“陛下挑选伴读,便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蒙斯醉此时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司慕涵看着他,“是。”
“真的没得选择吗?”蒙斯醉像是不死心似的。
司慕涵摇头,“没有。”
“若是将来……”蒙斯醉笑了笑,凄然而悲伤,“我变成了你最不想见到的模样,你会如何?”
“不管如何,最终错的人,始终是朕。”司慕涵盯着他说道。
蒙斯醉还是笑着,然而,却已经不会说话了,他对着司慕涵,轻轻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退下,一如既往的雍容,然而,却仿佛少了什么东西。
司慕涵在这一瞬间中,心如刀绞。
她便这般站在了远处,已然凝视着早已经没有了蒙斯醉身影的前方,呆愣着。
她仿佛感觉到,某些属于她的东西在渐渐地消失着。
许久之后,冷雾走了进来,垂着头禀报道:“回陛下,官贵夫领着二皇女前来向陛下请罪。”
司慕涵回过神来,缓缓地转过身,却是给出了一句冰冷的话,“请什么罪?让他回去!”
“是。”冷雾领了旨意,正想退下。
“等等。”司慕涵忽然间叫住了他。
冷雾停下脚步,“陛下有何吩咐?”
“去告诉官贵夫,校场上的事情便这般算了,朕不打算追究,他也不要再多想了。”司慕涵面容沉静,声音虽然少了冰冷,然而却还是没有多大的感情,“再告诉二皇女,这件事不过是件小事,让她做皇姐的让让皇妹就是了。”
“是。”冷雾应声退下。
文渊阁外,官锦牵着女儿的手站在了夕阳之下,面容平静。
司予执垂着头,神色有些焦急和担心,她没有想到三皇妹在校场那般对她是因为那晚上宫宴父君的位子越过了蒙父君这件事,当晚,因为父君能够坐在母皇的身边,她高兴了好些时间,可是却从未想到父君这样居然是不合规矩的,更没有想到,三皇妹会这般在乎这件事,甚至觉得她会抢了她的东西。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抢谁的东西,真的没有!
司予执此时的心真的很慌,担心母亲会因为这件事而责怪于父亲,还有便是不会再如同这些日子这般关心着她。
再加之如今阿塔斯族长已经来了京城这件事,她的心更是慌了。
官锦是不久之前方才从由校场下课回来的女儿口中得知了这件事的,知晓了全部事情之后,他没有来得及安抚女儿便领着女儿过来请罪。
当晚宫宴的事情他早便猜到豫贤贵君心中定然有不满,可是却没想到他居然用这般的方式来对付他!
人人皆说豫贤贵君温婉谦和,却不想居然这般的心机深沉!
自己心里委屈却不自己去说反而装大度让三皇女去闹。
不过他倒也是聪明,若是这件事他自个儿去跟陛下闹,那只会显得他小心眼,不懂事,可是若是让三皇女这般一个孩子来闹,那他便成了最委屈之人!
而且闹出了这般一件事,不仅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更是同时打击了执儿!
虽然这件事上面执儿没有错,但是谁都知道在陛下的心中,执儿如何比得上三皇女?
而三皇女虽然是挑事之人,然而却是为父亲抱打不平。
这样大孝的行为如何会不得称赞?!
执儿便是再无辜再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豫贤贵君,好绝的一招!
冷雾很快便说来宣了司慕涵的话。
官锦闻言,没有什么意外,然而心却还是揪痛了一下,只是面前却没有表现出来,一如既往是那般的谦卑自责,“臣侍谨遵陛下旨意,请冷总管转告陛下,臣侍往后定然会更为仔细地教导执儿,不会让她在做出这等与皇妹打闹的事情来。”说完,便低头看向呆愣的女儿,“执儿,给你母皇磕个头,咱们回去吧。”
司予执点了点头,然后便跪下了磕了一个头,“母皇,儿臣错了,儿臣往后定然会爱护一众皇妹,不会再和皇妹打闹生事,请母皇不好动怒伤了身子,儿臣告退。”
官锦看着女儿这般认真地告罪,心里更是难受,“我们回去吧。”
司予执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然后便和父亲转身离开。
在走出了勤政园之后,司予执有些担心地看着父亲不太好的脸色,“父君……你没事吧?”
“父君没事。”官锦牵着女儿的手,“你母皇说了这件事不会再追究了,你也不要再担心了。”
“嗯。”司予执点头,“父君……儿臣真的没想过会闹出这样的事情。”
“父君知道。”官锦极力维持着微笑。
司予执继续道:“儿臣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抢三皇妹的东西,父君……父君腹中的孩子更是不可能抢三皇妹的东西……可是三皇妹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便是因为上回父君的位子越过了蒙父君,三皇妹便这般生气吗?”
官锦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女儿,“傻孩子,三皇女这般的生气自然并不完全是因为那晚上的事情……执儿……三皇女担心的将来你会给她抢太女之位,还有皇位!”
司予执一惊,“什么?”
“便是因为这样,三皇女方才会这般的紧张。”官锦摸着女儿的头。
司予执的面容在好半晌之内变了好几变,三皇妹那般对她便是担心她将来会和她抢太女之位还有皇位?可是三皇妹如今方才八岁啊?大皇姐尚且没有想这些,三皇妹怎么便想到了?而且,母皇还这般的年轻,这时候想着母皇的皇位不就是大逆不道吗?三皇妹一向懂事怎么如今却这样?
虽然震惊,不过司予执同时也是松了口气。
之前她一直想不到三皇妹口中所说的她的东西是什么,一开始她还担心三皇妹是说学业上边的事情还有母皇的关注。
若是这般,她的确是抢了。
而且还不想放弃。
这些日子,她没有再隐藏什么,很努力地学着,学业也进步了不少,母皇也因此给了她很多的奖赏,对她的关注更是多了许多。
若是三皇妹说的是这个,她便是再不愿意和三皇妹闹也不得不继续抢下去。
因为她真的很想得到母皇的关注和爱护。
因为这样,将来若是父君出事了,她还能在母皇面前求一求情。
可若三皇妹说的是皇位,那她便可以松了口气了。
她根本便不能去跟三皇妹抢皇位的。
“父君,儿臣没有这个心思。”
官锦微微笑着,比方才的更加的自然也真心,“父君知道,那你便找个机会跟你三皇妹好好说说,说你根本便不想跟她争,不过……有些事却不能告诉她。”
“儿臣明白。”司予执认真点头。
“你便跟你三皇妹说,父君乃贵夫,出身又不好地位又不高,你母皇也并不怎么宠爱父君,你根本便无法跟她抢皇位的。”官锦摸着女儿的头缓缓诱导,“便是有人跟她抢,也不是你,上有凤后抚育的大皇女,下有你母皇最宠爱的全宸皇贵君所出的四皇女,父君的执儿是最不可能跟三皇女抢的。”
司予执听了这话蹙了蹙眉,虽然父君说的是实话,但是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的,可是便是觉得不对劲却还是没有想到什么,“父君放心,儿臣会好好跟三皇妹解释的,那那晚上宫宴的事情……蒙父君会不会怪父君?”
“你蒙父君是最为善心的,你可见过他为难谁?”官锦微笑道。
司予执想了想,“儿臣也会去跟蒙父君道歉的。”
“嗯。”官锦没有阻止女儿。
司予执看着父亲,再一次承诺道:“父君,儿臣不会去跟三皇妹或许其他的皇姐皇妹抢皇位的!”
“父君知道。”官锦慈爱地微笑道,“父君也不希望你去抢,父君只想父君的执儿平平静静地生活就好。”
不抢也好,如今这样的情况,涌上去抢未必是件好事!
豫贤贵君城府不浅,三皇女也是资质很好,可是这后宫可不只有一个三皇女!
凤后抚养了大皇女自然也是有所图谋的,他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而万千宠爱的皇贵君也有一个四皇女,他便不相信他不会去抢!
心机深沉的豫贤贵君,从来便不好惹的凤后,再加上一个万千宠爱的皇贵君,他倒是想看看,最后他们谁输谁赢!
说不定届时,这三个人会斗的一个三败俱伤。
那时候,执儿便是最大的赢家!
以前他总是觉得争斗是生存最好的法子,可是尽十年的沉寂,他却渐渐地发觉了,有时候不争不抢不斗反而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如今,他腹中的这个孩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司予执因为父亲的赞同而满心高兴,却并不知道父君如今的赞同不过也是一种手段而已。
……
这一日校场上的事情在水墨笑的运筹帷幄之下并没有传出去,倒是有些宫侍见到了豫贤贵君怒气冲冲地去了勤政园,之后却满脸泪痕地走出来,却不知是何事情。
然而众人还来不及好奇这件事,便在这件事次日,永熙帝便下了一道让众人摸不着头脑而且浮想联翩的旨意。
永熙帝更换了上书房的太傅。
一个不留地换了。
可是却没有言明原因。
然而一些敏锐的大臣却发觉了一件事,这些新上任的太傅却是精通于为君之道的博学之人。
也因为这件事,众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在了四个皇女身上。
甚至有些大臣揣测着永熙帝是否有意立太女。
先帝是登基之后便立即立了太女的,而当时太女的年纪也和如今永熙帝的皇女差不多。
众人纷纷揣测着四个皇女当中谁最有机会。
而便在外边大臣私下议论纷纷的时候,上书房的四个皇女也在经历了一场磨砺,她们的平静生活从上书房开始变得不再平静。
永熙帝给上书房的新上任的太傅们的唯一旨意就是教导一众皇女为君之道。
她将每一个皇女都当成了未来继承人来培育,然后择优选择。
这样的做法虽然公平,然而却也残忍。
永熙帝自从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她的心便没有平静过。
甚至,一直被沉郁所笼罩着。
四个皇女当中,除了最早进入状态的三皇女之外,其他的三人都显得格外的迷茫。
尤其是二皇女。
她从来便不想当皇帝,可是却是要学这些为君之道。
这让她格外的不安和苦恼。
却说蒙斯醉从勤政园回了汀兰小筑之后,为了不让女儿以及儿子担心,他藏住了所有负面情绪,一如既往地平静生活着,可是也许便是因为心里压着太多的事情,不过次日,他便病倒了。
御医说是暑气所致。
但是,司慕涵却知道,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心中压着太多的东西。
病情不算是严重,只需要服几剂药休息一下便会康复。
三皇女和二皇子在得知父君病了之后都很担心,尤其是二皇子,他如今连两日一次的上书房都不去了,时时刻刻地守在了父亲的身边。
三皇女也是想这般,可是如今课业紧了许多,她若是落下了一日的课程,便会落后其他人,母皇说了,能者居之,所以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落后!
蒙斯醉看得出女儿的担心,便说自己没事让她安心去上课,如今这个情况,他既然没有退路,便只能让女儿全力以赴。
三皇女虽然有些不安心,但还是去了上课去了。
“父君,喝药了。”司以佑亲自端着药要喂父亲。
蒙斯醉从床上坐起,然后看着一脸担心的儿子,微笑道:“父君没事,休息一下便会好的。”
“嗯。”司以佑没有多话,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喂药。
蒙斯醉没有拒绝儿子的孝心,安静地喝着他喂上来的药。
等一碗药喝完了,司以佑又给父亲端了茶漱了口,然后心里挣扎会儿,开口问道:“父君,你是不是和母皇吵架了?”
蒙斯醉靠在了床头的软枕上,有些错愕,“没有的事,父君哪里会跟你母皇吵架。”
那日他是整理过仪容之后方才去见女儿和儿子的,怎么他还是看出了什么吗?
“父君病了之后母皇来看父君,父君总是装睡不理母皇的,而母皇每一次看过了父君之后,总是神色哀愁似的……”司以佑很担心地道,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父君和母皇这个样子。
蒙斯醉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居然被儿子发现了,“佑儿……父君不是和你母皇吵架……只是……父君如今还有些事情想不通……所以方才这样而已……”
“父君。”司以佑看着父亲,“是因为那一日昀儿的事情吗?可是昀儿不是说了,母皇没有怪她吗?而且母皇还说了,只要昀儿有本事,便会将皇位传给她……”
“佑儿!”蒙斯醉连忙制止了儿子,“这些话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
司以佑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点头,“儿臣知道。”
“佑儿……”蒙斯醉握着儿子的手,“父君和你母皇没有事情……不过是两口子之间的小摩擦罢了……你父后不也试过和你母皇这般吗?最后不也是没事?便是你雪父君,也是曾经和你母皇冒过脾气的,父君也是你母皇的君侍,偶尔跟你母皇闹闹脾气也是正常的,这些事情等你成亲之后,便会明白的。”
蒙斯醉最后的一句话成功转移了儿子的注意力。
“父君,你又取笑儿臣了!”司以佑低下了头,有些恼羞成怒。
蒙斯醉笑了起来,“好,父君不取笑你了,那佑儿告诉父君,父君病了的这两日,佑儿有没有喜欢上哪家的秀?”
“父君!”司以佑的脸红了起来。
“好好好,父君不说了。”蒙斯醉笑道,心中的沉郁也纾解了一些。
司以佑好一会儿方才恢复了正常,“父君你喝了药了,不如歇歇吧。”
“父君歇了两天了,都歇累了,陪父君出去走走如何?”蒙斯醉看着儿子说道。
司以佑有些担心,“可是御医说你需要静养……”
“总是这般躺在床上,父君躺的身子骨都硬了。”蒙斯醉微笑道。
司以佑考虑了好半晌,最后点头,“好吧,不过只能在外边的长廊中走走,如今的日头正烈着呢!”
蒙斯醉心里的阴郁又消了不少,连连答应了儿子许多的叮嘱方才能够踏出寝室的房门。
然而他方才出了屋子在长廊当中走了不过一会儿,便有宫侍过来禀报说庄家正夫求见。
蒙斯醉闻言,脸上的笑容消了不少,这两日他病着,一直没有时间找他好好谈谈。
司以佑看了父亲这般神情,便知道他是不愿意见舅父的,转过视线看向那宫侍,“去跟庄家正夫说,父君如今病着不想见客。”
那宫侍正想领话便又问蒙斯醉开口说召见。
“父君……”司以佑有些不愿,昀儿那日那般闹是舅父跟昀儿说了那些事情,父君病了便是因为昀儿的事情,说到底让父君这般的便是舅父!
蒙斯醉拍了拍儿子的手,“他始终是你的舅父。”
司以佑神情别扭了会儿,最后还是点头,“儿臣知道了。”
“好了,回屋里去吧。”蒙斯醉说道。
司以佑随即搀扶着父亲回屋,随后父亲还没有病到不能自己走的地步,可是他却还是不放心。
回了屋子之后,蒙斯醉便在正堂中等待着庄家正夫到来。
司以佑原本是想留下来的,可是蒙斯醉不想让儿子听到接下来的话,便借口说想吃一些清爽的点心,让他去小厨房看看。
司以佑没有多想便被支开了。
庄家正夫这一次是独自前来的,两日前他一得到豫贤贵君病了的事情之后便想立即前来探望,但是永熙帝却下了旨意豫贤贵君需要静养两日,两日之内,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便只要今日方才过来。
行过了礼之后,庄家正夫便立即询问蒙斯醉的病情,“豫贤贵君的身子如今怎么了?臣夫见您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御医怎么说?可有大碍?”
蒙斯醉看着弟弟这般关切的神情,心里许许多多的话便也渐渐消失了,虽然昀儿的事情是因为他的那番话而闹出来的,可是,他也未必是有意,而且,便是没有他,陛下也一样会这般做,“本宫没事。”
庄家正夫一愣,虽然蒙斯醉的态度和之前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是,他却还是感觉到了不妥,“豫贤贵君……”
他也是听闻了豫贤贵君从勤政园中哭着跑出来的事情……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他忽然间病了的事情……
蒙斯醉看了看他,随后便使退了旁边的宫侍,也让庄家正夫身边的小侍先退下去,“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谈谈。”
庄家正夫心中一凛,“哥哥……有什么话向于我说?”
蒙斯醉听他唤了这般一声哥哥,心里头忽然间涌出了一丝难受,“两日前,昀儿……”他将校场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却隐去了司慕涵的决定,“昀儿告诉我说是因为你跟她说了一些话,她方才会这般的不安的。”
庄家正夫脸色一白,“哥哥……我并非有意的……我未曾想到三皇女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日他无意中听见了三皇女抱怨那晚宫宴上官贵夫越过了豫贤贵君坐在了陛下身边的事情,一时间有了感触,便宽慰了几句,也顺带提醒了几句。
他将自身以及斯儿的遭遇告知了三皇女,为的便是希望她更加的警惕一些,莫要一不小心便被人夺去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要傻傻的被人算计了却还不自知!
没错,他这般紧张这件事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如今豫贤贵君是他和斯儿唯一的靠山,而豫贤贵君的依靠便是三皇女,所以,他不希望三皇女被人算计。
可是他真的没有坏心,更没有想到三皇女居然会这般闹。
庄家正夫慌了,连忙跪在了地上,“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哥哥……陛下是不是动了怒?是不是觉得我蛊惑三皇女?哥哥……你要救救我和斯儿……哥哥……我求你……”
他不能出事情,斯儿更是不能!
如今以他在庄家的地位,若是这件事闹出来了,陛下降罪于他,那庄家便更是容不得他了!
妻主既是真的还有心护佑他这个时候也绝对不会再护着他的!
他若是出事,斯儿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能出事,不可以!
“你先起来。”蒙斯醉淡淡地说着,许是因为病着,又或许因为真的有些累了,他的话很轻,像是有气无力。
庄家正夫却呆愣着。
“你放心,本宫求了陛下,陛下答应了这件事由本宫来处理。”蒙斯醉说道,“我会去跟陛下说你也是无意之举,并非有心挑拨,陛下不会追究的。”
一开始知道事情是由他而起之时,他是想过好狠狠责备他一番,可是如今见了他这般,却也下不了手。
他是他的亲弟弟,血脉相连的亲人。
而且说到底,他也是出于好意。
庄家正夫哽咽道:“真的?”
“嗯。”蒙斯醉点头。
庄家正夫方才真正地安心站起来,“哥哥,我真的是无心的……陛下有没有责骂三皇女?有没有责骂你?”
“没有。”蒙斯醉摇头。
庄家正夫又道:“可是之前我听闻哥哥从陛下的勤政园中哭着跑出来……”
蒙斯醉一愣,随后有些苦笑,“本宫是与陛下有争执,但是却不是因为这些事情,你放心吧,本宫与陛下之间,这些争持还是担的下得。”
庄家正夫却不是这般认为,此时他心里对于女子似乎没有什么信心了,想当初他的妻主对他也是好的人人羡慕,可是后来,不也是说变便变吗?既是如今,她虽然保证说会补偿,可是他却真的如斯儿所说的那般,无法再相信了。“哥哥……虽然我知道这些话我没有资格说……可是……女子的心……从来都是冷的……哥哥要谨记,多多为自己考虑……还有三皇女……哥哥,女儿方才是我们男子一生中唯一的依靠……妻主……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蒙斯醉闻言却是一惊,他知道这些年弟弟受了许多的苦,可是却未曾想到,他居然已经绝望到了这一步,弟弟家中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再加之当年他和庄铭歆的关系,他从未细细询问过这些年他和庄铭歆的关系,可是,竟然已经到了这般一步了吗?
若是他没有记错,当年,庄铭歆虽然不爱弟弟,但是,却是真心护佑的。
怎么如今便……
一开始,他以为弟弟之所以这般困窘是因为斯儿身子弱,是因为庄家主夫不接受弟弟的出身,是因为当年因为他累及庄家损失惨重。
可是如今……
事情的缘由是出自庄铭歆身上吗?
庄家正夫没有发觉蒙斯醉的震惊,而是继续说着,越是说越是义正言辞的,“……总而言之,我们男子若是要得一个后半生的安宁,便要全心全意地护持女儿……”
“云儿。”蒙斯醉开口打算了弟弟的话。
庄家正夫停下了话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话。
蒙斯醉的手握了握椅子的扶手,“斯儿的身子,我定然会让御医治好的,还有斯儿的少主之位,本宫也保了。”
庄家正夫一愣,随后便是欣喜若狂,这些日子虽然哥哥对他护持有加,但是却从未正面承诺过他会为斯儿保住庄家少主的身份,如今他终于说出口了,他跪在了地上,感激道:“谢谢哥哥……”
“你先起来。”蒙斯醉伸手说道。
庄家正夫连忙点头起身坐下,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不过有件事本宫还得跟你说说。”蒙斯醉神色有些凝重。
庄家正夫见状,心里有些不安,“什么事情?”
“大皇子。”蒙斯醉正色道,“大皇子是凤后的掌上明珠,说是凤后的命根子也不为过,凤后不会轻易让他嫁给别人的,尤其是……斯儿……”
庄家正夫脸色大变,“哥哥,你说什么?”
蒙斯醉见他这般反应便知道他也是不知道斯儿的心思,“前些日子佑儿告诉我,他发现,斯儿似乎对大皇子过于的关注。”
庄家正夫是彻底地愣住了。
怎么可能?
前些日子他见着女儿和三皇女二皇子相处的不错,还以为女儿是对他之前说过的话上了心,是有意要讨二皇子欢心的,可是如今……
女儿看上的居然是大皇子?
可是怎么便是大皇子了?
斯儿不是方才和大皇子见过了一次吗?
不对……
似乎之前好几次他来跟哥哥请安的事情,大皇子也来寻二皇子玩耍……
难道便是这些事情,斯儿对大皇子上了心?
可是……
虽然都是皇子,可是庄家正夫却并不喜欢大皇子。
不仅是因为凤后的关系,还有大皇子的性子。
女儿需要一个懂事的正君来协助她掌控庄家。
虽然之前他也是想过大皇子也是不错的,可是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虽然也只是见过了大皇子两三次,可是大皇子的性子如何他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大皇子那性子根本便不适合斯儿!
便是凤后同意大皇子下嫁,他也不愿意斯儿娶这般一个时时刻刻需要别人呵护的正君!
更别说凤后绝对不会同意的!
若是斯儿的心思被凤后知道了,凤后怕是会……
“哥哥,这件事……”
“你先别担心,凤后还不知道。”蒙斯醉安抚他,“只是……若是斯儿继续下去,凤后迟早会有察觉的,届时,便是我,恐怕也无法阻止凤后大发雷霆,甚至是陛下……在大皇子上,凤后从来都不会推一步的,便是在陛下的面前,他也是如此。”
庄家正夫的心更是不安了。
“或许斯儿只是一时迷惑罢了,也未必是真正的情爱。”蒙斯醉往好处去想,“不过,你还是要好好跟斯儿说说。”
庄家正夫连忙站起身来,“斯儿不能继续留在南苑,我立即带她回庄府!”
若是在几个月前,他或许还可以劝的了斯儿,可是自从闹出了药丸事件之后,斯儿的性子便变了许多,他没有信心能够说服她!
原来呆在南苑只是为了让斯儿和二皇子多多接触,可是如今,却居然惹出了这两件大事情。
他必须立即带着斯儿离开。
凤后的性子太过于狠绝,若是他知道了,斯儿定然性命不保!
蒙斯醉想了想,“也好,回去了也好。”
庄家正夫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哥哥你保重身子,待回宫之后,我在进宫向你请安。”说罢,便转身快步而去。
司以佑端着点心回来之时便看见庄家正夫急匆匆地离开的身影,进了正堂放下了点心之后,便问了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父君将你大皇兄的事情给你舅父说了,你舅父也觉得不合适,便说要领着你斯表姐回家去了。”蒙斯醉没有瞒住儿子。
司以佑想了想,“父君,其实斯表姐真的不错的……而且,她也是很疼爱大……”
蒙斯醉制止了儿子的话,“答应父君,这件事永远不要再说了,否则,便会害了你斯表姐,再说了,你大皇兄也并不喜欢你斯表姐,若是这些话传了出去,便是损了你大皇兄的名誉。”
司以佑连忙点头,“儿臣知道。”
名誉于男子来说比性命都重要,这他是知道的!
“嗯。”蒙斯醉摸了摸儿子的头,“父君的病也好了差不多了,今晚上父君让你母皇过来和我们一同用晚膳如何?”
司以佑眼睛一亮,“父君不和母皇怄气了?”
“都怄了两天了,父君想着也够了。”蒙斯醉看着儿子笑道。
“那太好了。”司以佑笑得更灿烂,虽然父君说和母皇这般是正常的,可是他却还是不放心,而且,他也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蒙斯醉摸着儿子的头,也笑开了颜。
晚膳时分,司慕涵依着蒙斯醉的约来了汀兰小筑。
饭桌上面,两个孩子都很高兴,尤其是司予昀。
虽然之前母皇说不会怪她那日在校场的事情,可是她还是担心,还有父君也不知道怎么的和母皇不理不睬的,如今母皇来了,父君也似乎和母皇和好了,她便安心了。
晚膳之后,司予昀便拉着司慕涵指导了功课,上书房的太傅说了,最懂为君之道的人便是母皇,她若是能够得到母皇的指导,便可以超越皇姐皇妹许多。
司慕涵耐着性子回答了女儿的许多问题。
司以佑也是少有的没有在晚膳之后便立即躲回房间,而是一直呆在了母亲的身边听着母亲和皇妹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事情。
直到了一个时辰之后,司以佑累了困了,方才告退。
司慕涵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也让司予昀回去休息。
司予昀有些不愿意,但还是领了旨意回去了。
太傅说,要学为君之道,首先便要学会为臣之道。
母皇是君,那她便是臣。
儿臣儿臣,便是这般来的。
两个孩子离开了之后,便只剩下两个大人了,而且还是两个有着心结的大人。
蒙斯醉方才一直安静地陪着,偶尔应了儿子和女儿几句话,至于和司慕涵的交谈,便更少了。
司慕涵知道这两日他都是故意在躲着他,如今难得请她过来用晚膳,想必也是有话要说,“醉儿……还是不肯原谅朕吗?”
蒙斯醉垂了垂眼帘,“我那日说没有恨你是真的。”
“可是你却还是躲着朕。”司慕涵看着他说道。
蒙斯醉抬起视线凝视着他,“原本我还想再让自己冷静几日的,可是今日佑儿问我是不是与你吵架了,他很担心……”
司慕涵的心忽然间沉了沉,他愿意这样跟她说话是因为儿子……
“我不想让佑儿担心,便让人去请了你。”蒙斯醉面容平静地道,“后来也是想啊,若是豫贤贵君失宠了,那三皇女的胜算便少了……”
司慕涵身子微微一震,他这话便像是一把利刀一般,狠狠地剐着她的心。
蒙斯醉微微笑道,“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司慕涵只是凝视着他,没有回答。
“其实……”蒙斯醉的话顿了顿,许久之后方才继续接下去,却是垂下了头,“这便是我担心的……我担心的……”
司慕涵心中痛着,缓缓站起了身,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伸手将他揽入了怀中。
蒙斯醉的面贴在了她的腰间,“阿涵……便是这般一句话你都觉得震惊无比……那若是将来……我为了昀儿做出更加的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你会如何?我又会如何?我们之间……还能如之前那十年一般,相濡与沫吗?阿涵……若是我真的变成了……如同先帝那些为了扶植自己女儿而不择手段的君侍……”
“没关系。”司慕涵低着头看着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蒙斯醉倏然抬头,眼中有着震惊。
司慕涵蹲下了身子,与他平时,她的手掌覆在了他的脸庞之上,“没关系,不管将来你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蒙斯醉眼睛忽然间变得有些模糊,“你……”
“这是我该承担的后果。”司慕涵笑道,“决定是我做的,那一切后果也该由我来承担,所以,没关系,不管将来你变得如何,都不是你的错,都没关系。”
蒙斯醉直觉视线更加的模糊,他没有说话,伸出了手搂着他,身子往前倾去,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眼中的晶莹浸湿了她肩膀的衣裳,“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好。”司慕涵回道,没有犹豫。
蒙斯醉将她搂的更紧,“以后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都不要恨我好不好?”
司慕涵沉吟会儿,然后道:“好。”
……
瑶光台
沐札后,水墨笑躺在了清凉的小榭当中垂着凉风,同时也听着宫侍禀报说今晚上永熙帝夜宿在了汀兰小筑。
“这不过方才两日便消气了?”水墨笑低头舀着碗中的冰镇酸梅汤嗤嗤笑道。
那前来禀报这件事的宫侍垂着头便当没有听见。
水墨笑闻着那酸梅的味道但是却无法产生胃口,随手便搁下了碗,站起了身来,走到栏杆旁站着,夜里的瑶光台很美,他所住的院子是瑶光台内地势最高的,站在小榭这里往下看,下边宫灯闪烁,伴着清凉的微风吹拂着树木的轻响,倒也是一番美景。
可是如今,他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两日,她便可以和蒙氏冰释前嫌继续恩爱,可是,对他却还是这样冷着。
那一日他是说了句恶毒的话,可是任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在气头之上,可是她却碍事这般冷了他两日!
没有兴师问罪,只是这般冷着!
若是让他选择,他情愿她找上门来狠狠地跟他吵一场,也总好过这般半死不活的!
不,是他自己半死不活,她却风流快活!
有时候水墨笑也挺厌恶自己这般不争气的反应的,如今他有凤后的身份尊荣,又有一个孝顺的女儿,一个贴心的儿子,便是没有了她的,他的日子过得也是不差的!
便是将来,赫儿真的坐不上那个位子,他还是凤后,任谁也动不了他的位置,他也不会让人动他的位置!
水墨笑转过了视线,看向了北方。
十年来……
虽然这十年当中,他每年都可以收到父亲的来信,可是整整十年,他已经十年未曾见到父亲了,而水氏一族,也在漠北受苦了十年!
难道,他真的要等到她死了之后新帝登基,方才能够救水氏一族脱离苦海?
可是……
她若是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凤后,夜里凉,可要添件衣裳?”身旁的宫侍上前问道,虽然是夏季,但是却也是可以感染风寒的。
水墨笑转过了身,“不必了,本宫累了,歇了吧。”
“是。”
……
墨韵堂内
格丹正独自一人伺候着官锦就寝,同时,也借着这个机会向他说了今日他出宫去祭拜的结果,“你的信我已经想法子传给王了,至于能不能传到,那便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运气。”
因为豫贤贵君病了的缘故,他出宫的时间被延了些时候,今日方才得以前去。
官锦看了他一眼,询问询问他用何种方法传递消息。
格丹嗤笑,“主子觉得奴侍会告诉你这般愚笨吗?”
官锦冷笑一声,没有多问,便躺下了,合上了眼睛就寝。
格丹本想气他一气的,可是见了他这般,倒是把自己给气了一番,冷嘲热讽一番之后,便出了寝室,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就寝,但他却无法像官锦那般安心睡觉,因为消息是否能够传递出去,于他也是极为的重要,若是他再无法和族人取得联系,那他便真的离死不远了!已经不止一次,他在官锦的眼中看见了杀意了,以他如今的地位,要杀他这般一个宫侍,简直轻而易举!
他传递消息的方法却是十年前和探子统领联系的方法。
十年前,他进宫之前在护国寺中为他“死去”的亲人设了一个牌位,而每一次他若是不方便亲自现身而又有消息传递给统领便将便条塞在了牌位当中,然后等着统领前去取,相反,统领也会将指使放在牌位内等着他去取。
没有人会去动一个牌位。
这些年,他能够出宫的时候,便时常借着祭拜的名义去看看,但是,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这一次,他真的希望能够成功。
次日
庄铭歆以嫡女身子不适需要回家静养为由向永熙帝请旨领着家眷回京城。
永熙帝没有阻拦。
蒙斯醉昨夜说过了这件事,不过倒是没有提及大皇子的事情,只是说让庄家正夫离开。
而也是在这一次,自从来了大周之后便日日在京城四处游玩寻乐的阿塔斯第二勇士普古拉忽然间起了兴致去了一趟护国寺求了个平安符,期间她身边随行的一个护卫借着去茅房的机会躲过了所有人的眼线消失了一炷香的时间。
普拉古认认真真地求了一个平安符之后便领着大队人上酒馆中寻乐去了。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她方才回到了驿馆当中。
然后便进了阿塔斯族长的房间之内,整整一个时辰方才出来。
是夜,司慕涵从暗卫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却也找不到哪里不对劲。
暗卫虽然在暗中监察着阿塔斯族长,然而对方也是极其的小心,房间四周各个角落都有阿塔斯族的人护着,十米之内根本无法藏人。
司慕涵沉吟好半晌,给了继续监视的旨意。
依着往常的惯例,她本是早该接见阿塔斯使团的,只是因为当日西戎国主遭阿塔斯族的探子刺杀一事,她想多晾阿塔斯使团些时日,看看她们是否与西戎国有所联系。
司慕涵不急,米勒娅也是不急。
事情便一直这般僵持着。
而南苑当中,因为司慕涵调整了一众皇女的课程,所以三个皇子便也接到了母皇的旨意,暂且不要去校惩上书房打扰皇姐皇妹。
对于这道旨意,三个皇子的反应也是不一。
大皇子司以晏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南苑没有马场,而且他也不喜欢跟别人打架,再者就是被前几日校场事件给吓着了,于是便欣然接受了这道旨意。
二皇子司以佑则是完全无所谓,因为这道旨意可以说是与他根本没有关系。
三皇子司以琝倒是闹了好一会儿,不过最后还是在他家父君警告的目光之下偃旗息鼓委委屈屈地接受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人也不喜欢动了,司以晏便拉着三皇弟去二皇弟哪里玩,而所谓的玩便是学画画。
最近大皇子殿下似乎迷上了这等安静的玩法了。
司以琝虽然兴致缺缺,不过也许是因为前些时候他过于的沉迷在了保护二皇姐的事情上面,如今忽然间不能保护了,便对其他的事情也提不起兴致,也由着大皇子拉着一同来了。
大皇子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认认真真地想司以佑讨教。
司以琝则坐在一旁干瞪眼,偶尔吃吃点心水果睡睡觉,等大皇兄玩累了,再回去。
司以佑见了三皇弟这般,便说服了大皇兄先放下了画画的事情,拉着三皇弟一同说话。
三个孩子说起了闲话来还是聊的不错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皇子说着说着便问起了庄之斯来。
司以佑很是惊讶,但是又想着父亲的交代,便将惊讶给压下了,“大皇兄,斯表姐三日前便回京城去了。”
司以晏很惊讶,“什么?为什么啊?”
“听说是身子不舒服。”司以佑将听来的说与他听。
司以晏更是惊讶,“身子不好?对了,她的身子一直都是不好的,可是蒙父君不是让御医给她看着吗?再说了,如今南苑当中便有御医的,她干什么要回去啊?而且,回去了还有人害她了!”
大皇子殿下十分不解。
司以琝听了大皇兄的最后一句话兴致来了,拉着大皇兄便问怎么回事。
大皇子一向藏不装的便将事情说了。
司以琝听了之后瞪大了眼睛,“什么?居然有这般恶毒的人?大皇兄你说那下毒的人是谁?琝儿去把他给绑来了让母皇治罪。”
司以晏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问过了庄秀了,可是她说也不知道,不过她说了,她以后会小心不会再被人害了的。”
“哦。”司以琝有些失望。
司以晏心情有些失落,“她怎么回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的!”
“就是!”司以琝附和着大皇兄的话,不过明显是凑热闹的,“大皇兄之前这般关心她,而她走了也不说一声,还真是没良心的,我就说了,柔柔弱弱的女子最讨厌了!”
前些日子大皇兄总是拉着他来见那个什么庄秀的,他就不明白了,那个庄之斯有什么好见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而且还是柔柔弱弱的,让人看了难受!
司以晏听了司以琝的话,更是难过了。
司以佑见状,便只好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大皇兄你不要难过,斯表姐其实想来给你告别的,可是……你也知道的,你是皇子,而她却是臣子的女儿,是不能随便见你的,再说了,她是因为身子不适方才回去的,也不是有心不跟大皇兄你说的。”
“真的?”司以晏问道。
司以佑心有些虚,所以点头点的更加的重,“嗯!”
“那就好。”司以晏心情好了一些。
司以琝又凑过来说道:“大皇兄想见那个庄之斯是不是?琝儿去找母皇,让母皇将她绑来让大皇兄见!”
“三皇弟!”司以佑板着脸教训道,“母皇可是明君,怎么能够做这些事情!”
司以晏也忙道:“不要,庄秀的身子本来便不好,怎么能够绑她?”
司以琝撇了撇嘴,“人家不过是说说罢了。”
“不绑了?”司以晏似乎真的信了司以琝的话。
司以琝只好再三保证说不会,方才让司以晏放过了他。
虽然司以晏见不到想见的人,不过也没有纠结多久,便又和皇弟们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了。
蒙斯醉远远看着三个孩子说着说着笑成一团,便不过去打扰了。
孩子原本便该是这般的。
可是昀儿……
还有其他的三个皇女……
却只能在一步一步和这些快乐远离。
六月二十,阿塔斯使团的人似乎按耐不住了,向礼部的人提出了要与大周皇帝见面。
永熙帝得到了禀报之后,又晾了三日,方才下旨说六月二十四日于南苑接见阿塔斯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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