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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以晏爱哭爱闹,但是却几乎从未试过像如今这般动怒,因而司以琝方才会暂且将司予执给放下追上了司以晏。
“大皇兄,你到底怎么了?”
司以琝没跑多久便停了下来了,却是面对着开的灿烂的花丛泫然欲泣。
虽然方才司以琝也是同仇敌忾的,但心里也是不知道为何大皇兄会这般。
司以晏转过了身,一把抱住了司以琝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三皇弟!三皇弟……”
“大皇兄你怎么了?”司以琝伸手安抚着司以晏,“你是不是还在气那个人,琝儿这便回去狠狠地教训她一顿!”说完,便想回去好好教训庄之斯,然而却因为司以晏一直抱着他而走不了。
司以晏哭了好一会儿方才停了下来,松开了司以琝便说道:“三皇弟,父后可能不疼我了……”
“什么?!”司以琝很是震惊,父后疼大皇兄这是宫里面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的,怎么会忽然间便不疼了?而且这些日子他也没听说父后不疼大皇兄了啊?
司以晏看着司以琝,眼中有着极深的不安,“三皇弟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父后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关心我了,他只是关心大皇妹……”
大皇子这件事还得从之前司予赫的异样开始说起。
那晚之后,水墨笑便彻查了究竟是谁在女儿身边嚼舌根,最后还真的查出了几个嘴碎的宫侍来,这几个宫侍有一次在私底下议论水墨笑养育司予赫的缘由被司予赫无意中听见了,因而方才会引发司予赫心中的不安。
那几个宫侍说,水墨笑养育司予赫,而且这般的用心,不过是因为他没有皇女,而且也不能再生皇女了。
他们说,水墨笑是想借着司予赫争夺将来的太女之位,从而稳固自己的地位,最终爬上太凤后的位置。
而若是司予赫未能够完成水墨笑的期望,那司予赫于水墨笑便是一枚弃子,是枚没用的棋子。
水墨笑便不会再如同现在这般重视爱护她的。
到时候,司予赫没有了凤后的护持,且没有生父,她在后宫便不过是一个连宫侍都不如的废人罢了。
司予赫自幼养在了水墨笑的膝下,从未想过这些复杂的事情,这般忽然间听了这样的事情如何接受的了,因而方才会有那般的危机感。
水墨笑查清了事情,自然勃然大怒。
更让他可恨的是,这几个宫侍居然是出自朝和殿的。
这些年,他严谨治宫,后宫一片安宁之象,可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自己的宫里闹出了事情。
一怒之下,水墨笑下令狠狠地教训了那几个宫侍一顿,随后又交给了内务府,让内务府以犯上的罪名依着宫规惩处。
只是为了不让这件事影响到司予赫,便没有张扬。
此后,为了安抚女儿他对司予赫付出的时间便更加的多,自然,便忽略了原先万千宠爱的儿子。
司以晏原本性子便大大咧咧的,又一门心思放在骑马上边,并没有察觉什么,该玩的时候玩,该撒娇的时候还是撒娇。
虽然水墨笑不像以前那般总是将最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但是司慕涵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溺爱着儿子。
不过时间久了,便是再大大咧咧地也是会有所感觉的,而偏偏这个时候,官贵夫被诊出了有孕,司慕涵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是分出了一份心到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还有一向是他最好玩伴的司以琝,最近也是将所有的时间放在了司予执的身上。
因而,司以晏心中被冷落的感觉便显现出来为他所察觉了。
司以晏最近一直想着把司以佑拉到了武场与他一同学骑马,极有可能也是因为这份被冷落了的失落感。
这些事情,司以晏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也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他的性子从来就是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便难过一会儿便过去了。
可是今日,当他见了庄之斯一直随身带着那药瓶之后,心中这些日子挤压着的失落感以及危机感便一下子涌上来了。
他的身子也是自幼便不好的,可是却没有随身携带一瓶可以救命的药。
以前父后总是关心自己会不会穿少了,吃得香不香,睡觉会不会冷着,还有母皇,其他的父君也是这般,还有其他的皇妹皇弟,也总是关心着他,可是这些日子,他们都似乎已经忘了他了。
更别说让人做好一些药丸让他随身携带了。
若是有一日他也和那个人一般忽然间成了那个样子,谁来救他?
那个人有父亲让人配制的救命药丸,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
自然,司以晏并没有想到自己根本便不需要那些药丸,还有身边随时跟着的一群宫侍。
孩子在承受被冷落的感觉之时,便是这般的一个劲地钻着牛角尖。
与其说,司以晏方才恼的是庄之斯,不如说是他将心中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不懂得表达的情绪给发作了出来。
司以琝听了司以晏所说的话之后立即便感同身受,不过他却无法完全地明白司以晏此时内心之于孩子而言颇为复杂的情绪,他只是想到了一点,那便是父后偏心大皇姐了,他拉着司以晏的手,“大皇兄你不要难过,父后不过是偏心罢了,以后便会好的。”
“偏心?”司以晏看着司以琝,眼神有些疑惑。
司以琝像是一个小大人似的,“对,就是偏心,以前父君不也就是这样只在乎关心四皇姐的吗?不过大皇兄你不要担心,过些日子,父后便不会再偏心了,父君也是这般的。”
司以晏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司以琝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我以前便是这样的。”
司以晏的心很乱,从小他的世界便是极为的单纯的,虽然总是听着司以琝总是叫嚣着雪父君偏心,可是他还是始终未曾体会过什么叫做偏心,他不知道司以琝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最后,基于与三皇弟多年的情谊,他还是点头了取信了他的话,可是,却又因另一件事很是担心,那便是他能不能等这般长得时间。
刚刚那个人说了,她自幼身子便不好,看她方才那模样,像是随时便会要倒下那般,不过她却有父亲让人配制的救命药丸,可是他却没有。
会不会有朝一日他便这般倒下了,然而便再也醒不来,就这样死了等不到父后不再偏心了?
司以晏发挥着不耻下问的精神开口问了司以琝。
司以琝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从他能够听得懂别人的话之时开始,便已经不止一次听过大皇兄的身子自幼便不好的话,说不定真的有这个可能。
司以晏见他这般,再一次泪眼汪汪的了。
“大皇兄……你别哭……让我想想……”司以琝皱着小脸苦思着,最后猛然叫了一声,随后道:“啊,我想到了,不过是药丸罢了,我们去找太医院让御医配制就是了,父君说过宫里面的御医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她们配出来的药丸定然比那个人的好!”
司以晏破涕为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说罢,便拉着司以琝要去太医院。
司以琝本是想尽快回武场的,可是听了大皇子的话,也是担心自家大皇兄会如同他所说的一般被忽然间倒下了便醒不来。
司以晏方才跑了几步却猛然间停了下来了,“三皇弟你等等。”说罢,便又转身便往方才的亭子跑去。
司以琝一愣,随即赶紧跟上,大皇兄该不会是要去找那个蒙父君弟弟的女儿算账吧?
而这边,在司以晏忽然间跑开了之后,庄之斯便异常的不安。
司以佑虽然也不知道自家大皇兄为何忽然间这般,但是看着庄之斯难看的脸色,还是安抚了几句,只是他也是个孩子,便是再安抚,也无法让庄之斯安心的。
而司予昀想了会儿,最后提议先回流云殿去找父君。
司以佑自然同意。
庄之斯也只能跟着附和。
正当三人准备打道回府之时,便见司以晏跑来了过来。
庄之斯正想上前向司以晏下跪请罪,却被司以晏抢先了一步。
司以晏跑到了庄之斯的面前,便伸出了手对着庄之斯道:“你能给一颗方才你那药丸给我吗?”
庄之斯一愣。
“就一颗,你放心,将来我定会还你的。”司以晏此时没有方才的恼怒,有的只是请求,这人的药丸那般厉害,他若是拿一颗给御医,那定然可以配出更厉害的药丸来的。
庄之斯自然不会知道司以晏心中的想法,只想着他还是想如方才那般胡乱吃药,她虽然不愿意得罪大皇子,但是,却也无法昧着良心将药丸给他,虽然父亲说过这些药丸都是一些补身子的,可是试药便有三分毒的,她自己身子不好,很清楚一个康健的身子是何等的重要,况且,眼前这人可是凤后嫡出的大皇子,若是她累了他出事,她自己没命不要紧,父亲岂能再被她连累?“对不起大皇子,臣女不能给你。”
司以晏从小面对最少的便是拒绝,“我真的会还你的!”
“大皇子,这药是不能乱吃的。”庄之斯还是咬着牙坚持。
司以晏有些觉得眼前之人小气了,正想说什么之时,却闻身后父后的声音,他随即转过了身,便见自家父后正急色匆匆地走过来。
水墨笑本是也是在御花园中散步的,因而他方才能够在大皇子身边的宫侍前来禀报他这些事情之后,他方才这般快便赶了过来。
方才水墨笑拉着司以琝要去太医院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宫侍便立即要去禀报水墨笑,正巧在路上遇上了水墨笑,而水墨笑一听儿子出事了便不管什么的随即赶来,那宫侍便只好紧跟上去,将方才的事情一一说给了水墨笑知道。
“父后……”司以晏走到了父亲的面前,抬着头看着父亲,有些委屈也有些难过。
众人纷纷行礼。
水墨笑看着儿子这般心疼不已,若不是方才听了那宫侍的话,他还不知道儿子居然这般的难过,这孩子性子大而化之,便是连他也忽略了他心中的不安和难过,“晏儿,父后没有不疼你,也没有偏心,只是最近你大皇妹出了一些状况,父后方才多关心了她一些,不过晏儿始终还是父后最关心最在乎的人。”
司以晏愣了愣,虽然不知道父后是如何得知他心里的想法,不过听了父后这话,心里还是高兴不已,“父后父后——”
他伸手抱着父亲,便又哭了起来。
“大皇兄我就说嘛,父后一定很快便会不偏心的。”司以琝走上前拉着司以晏的手笑道。
司以晏停下了哭泣,也是笑了起来,“嗯,三皇弟,我相信你。”
水墨笑瞪了一眼司以琝。
司以琝赶忙咽下了就要说出口的话。
庄之斯依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水墨笑为儿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随后又安抚了几句,便想拉着儿子回宫,再细细安慰一番,却在此时,蒙斯醉以及庄家正夫走了过来。
蒙斯醉见了水墨笑在,便上前行礼,“见过凤后。”
“嗯。”水墨笑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便看向了蒙斯醉旁边跪着的人,眼底闪过了一丝冷光,“多年未见,庄正夫可好?”
庄家正夫此时心里想着的是为何女儿一直跪在地上,可是凤后因为当年的事情迁怒于斯儿?他没有去想是不是女儿做错了什么,因为女儿的心性如何他最清楚,她是不可能惹事的,“多谢凤后关心,臣夫很好。”
水墨笑轻轻地溢出了一声冷哼。
蒙斯醉看了看庄之斯,随后便上前一步,“凤后,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方才他从宫侍的口中得知了大皇子过来找佑儿,便与云儿出来看看。
水墨笑自然看出了蒙斯醉的维护,“本宫也是方才过来,也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斯儿?”蒙斯醉看向庄之斯,开口叫道。
庄之斯双手紧紧地握着,然后缓缓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水墨笑也从宫侍的口中得知了这些,可是此时还是当做不知道一般任由着庄之斯说着。
庄家正夫心疼女儿跪在湿冷的地上,如今虽然入了春,但是却是最容易得病的时节,而且,依着女儿的讲述,这件事根本便不是女儿的错,他也更是肯定了凤后是因为忌恨当年的事情所以方才会让大皇子挑事。
几个大人之间几乎暗潮汹涌,只是几个孩子当中,除了庄之斯心里格外的紧张之外,其他的都不在状态。
而司以晏等庄之斯说完了话之后便立即反驳自己并不是要吃药丸,而是想让御医看看,然后配制更好的药丸而已,似乎忘了自己一开始是真的想将那药丸给吞进肚子的行为,随后便哀求着父后让他向庄之斯要一粒药丸。
水墨笑自然不会拒绝儿子的要求尤其是在知道了儿子如今心里的想法之后,“本宫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药丸这般的神奇。”
庄家正夫开口道:“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补身子的药丸罢了。”
“既然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药丸,那本宫替本宫的儿子向庄正夫要一颗也是可以的吧?”水墨笑似笑非笑。
蒙斯醉开口斡旋,“凤后若是想要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药毕竟是药,适合斯儿的便不一定适合大皇子的。”
“晏儿方才说了不过是用来给御医做做参考罢了。”水墨笑不冷不热地道,“难不成豫贤贵君会认为本宫的儿子会这般傻的见了药便吃?”
蒙斯醉微笑,“大皇子聪慧,自然不会如此。”
水墨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后便看向跪在了地上的庄之斯,语气有些冷凝,“庄铭歆的嫡女?”
“臣女正是。”庄之斯很敏感地感觉到凤后并不喜欢自己。
“本宫的晏儿向你讨一枚药丸,你肯不肯给?”水墨笑眸光清冷地道。
庄之斯自然是应允,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了那瓶子。
司以晏很高兴,便上前便要接过那药丸,却被父亲给阻止了。
“等等。”水墨笑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
司以晏转过身看着父亲,有些不明白,“父后……”
水墨笑看着儿子微笑道,“既然是要给御医看的,不过便现在看吧,整瓶看总好过只好一颗。”
司以晏自然不知道父亲的真实用意,便点头笑道,“父后说得对。”
水墨笑随即对旁边的宫侍下令,“宣御医。”
“凤后,外边有些凉了,不如去臣侍的宫中小坐片刻?”蒙斯醉担心一直跪在地上的庄之斯。
水墨笑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目的,本是不想随了他的意的,他动不了他,难不成还动不了庄家的这父女,不过看了庄之斯越发难看的脸色,便也同意了,他可不想庄铭歆的嫡女死在宫里,“本宫也是有些乏了,便去你宫中坐坐。”
司以晏没有意见,去哪里也无所谓。
司以琝也跟着去了,他想着那药既然这般厉害,不如也让御医配一些给二皇姐,这样二皇姐便更加的安全了。
司予昀以及司以佑自然是跟着父君回去。
庄之斯由父亲搀扶着跟在了宫中一众主子的身后,只是庄之斯跪的久了加之受了惊讶,走的十分的艰难。
“父后……”司以晏拉着父亲的手,眼睛却是看向了后边的庄之斯,“不如让人抬了轿辇过来给她坐着回蒙父君的宫中吧。”
看她那样子好像很可怜。
庄之斯闻言却是一愣,猛然抬头看向方才还为难自己的大皇子。
司以晏眼中有着真诚的担心。
庄之斯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酸涩。
“斯儿的身子自幼便弱。”蒙斯醉也开口。
水墨笑扫了他一眼,随后应了儿子的要求。
蒙斯醉随即让宫侍抬了一个轿辇过来先送庄之斯以及庄家正夫去偏殿休息,也是为了避免水墨笑再为难他们。
水墨笑心里冷笑,不过也不想在儿子面前与他计较。
众人回了流云殿。
司予昀去看庄之斯了,估计心里想着是自己领着她去了御花园,所以方才发生这般多事情,有些内疚吧,司以佑向水墨笑告了退,便回了自己的住处继续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司以琝自然是留下等待着御医过来。
司以晏腻在了父亲的身边,仿佛讨回这些日子失去了的关爱似的。
蒙斯醉淡淡地喝茶,心里也是明白水墨笑让御医看那些药丸的原因,想必是怀疑庄家想害大皇子吧,他心里有些为庄家正夫父女不平,然而这件事,却也说不上是谁对谁错。
御医很快便请了过来,正是专门为凤后诊脉的院判,行礼过后,她便领着水墨笑的命令开始检验那瓶子药丸,然而,她方才检验了一颗药丸,神色便微微变了,随后,便越发的凝重起来,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方才全部检验完毕,那模样已经清清楚楚地说明了那药丸有问题。
水墨笑眯起了眼睛。
蒙斯醉也蹙起了眉头。
不过在场的两个孩子却没有发觉。
司以晏很心急地询问她是否能够做出更好的救命药丸来。
御医看了一眼凤后得到了同意之后方才称是。
司以晏很高兴。
司以琝随即趁机提了让那御医多做一些给司予执。
御医依旧得到了水墨笑的暗示方才点头同意。
司以琝得到了答复之后,便又想着回去照顾司予执了,于是拉着司以晏要走。
司以晏一开始有些不乐意,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便同意了,向父后以及蒙斯醉告退了之后,便和司以琝走了。
水墨笑没有阻拦,他不想让这些不干净的事情污了儿子的耳朵。
待两个孩子退下了之后,水墨笑便使退了在场的所有宫侍,然后冷冷地看了一眼蒙斯醉,随后便对那御医道,“说!”
“这药什么问题?”蒙斯醉也是神色紧张,倒不是担心水墨笑会不会借着这次机会对付庄家,而是担心庄家正夫以及庄之斯。
这药是斯儿的救命药,若是出了问题,便会要了斯儿的命!
那御医沉吟会儿,随即肃然道:“这些药丸的配方大部分都是一些养血滋补的名贵药材,但是据臣方才检验,这药丸当中,有两味药却是不能同时服用的……”
“若是同时服用会如何?”蒙斯醉焦急地道。
那御医继续道:“若是同时服用便会产生一种毒素,然后渐渐地渗入血脉当中,最后不治身亡,而症状却只会是像是久病不治一般。”
蒙斯醉心中猛然一沉。
水墨笑沉了沉眸,虽然此时心中也有着看戏的心情,但是居然用这般恶毒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孩子,却也过于的肮脏了些!不过便是看不过去,也没有打算插手,庄家的内斗,与他这个凤后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只是想确认一下,今日的事情不是一场阴谋而已,倒是没想到居然牵出了这般一件事,他看向了蒙斯醉,“这件事你便看着办吧。”
药有问题,但是却是慢性毒,针对谁,他还是猜得出来。
说罢,便起身离开。
蒙斯醉起身恭送了水墨笑,随后,便看向那留下来的御医,神色凝重,“斯儿吃了这药也有两三年了,既然这药有问题,为何总是能够在斯儿危及之时救斯儿一命?”
“这便是这药丸的狠毒之处。”御医垂首道。
蒙斯醉心头像是压了什么似的,是啊,这便是那下手之人的狠毒之处,因为这药丸有效,所以云儿方才一直让斯儿服用,却不想,他这是在一步一步地将女儿推向死地,谁这般狠毒?!
其实,不问这个问题,他也可以猜到。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目光凛然地道:“可有解救的法子?”
“那得看服用这药之人如今的身子情况。”那御医道。
蒙斯醉沉吟会儿,随后道,“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
那御医道:“是。”随后便退了下去。
却说司以晏和司以琝出了正殿之后便和司以琝分别了,他想去偏殿那里看看庄之斯,司以琝想了想,便同意了,也因为心里记挂着司予执,便不陪司以晏去了。
司以晏小跑到了偏殿。
此时庄之斯身边只有庄家正夫陪着,司予昀和庄之斯说了一会儿话,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便离开了,赶去武场上课去了。
父女两人见了司以晏进来,便立即行礼。
司以晏这次端庄高贵地受了他们的礼,“庄正夫庄秀免礼。”
庄之斯一愣,盯着司以晏看着,仿佛怕自己认错了人似的。
庄家正夫连忙小声提醒女儿。
庄之斯随即低头,便就方才的事情到了歉。
司以晏笑道:“没关系,方才是我没有弄清楚,不是你的错。”
庄之斯见司以晏又恢复了方才的行为方式,又是愣了一下。
“你的身子如何?”司以晏似乎对庄之斯起了兴趣,“要不要让御医过来看看?你放心,我也是自幼身子不好,不过后来也好了,你也一定可以的!你会骑马吗?母皇说骑马对身子好,你若是不会我可以教你?你放心,骑马其实不难学的,虽然一开始有些可怕,不过学着学着便很好玩了,你若是怕,我便让母皇亲自教你,你不知道,母皇的骑术可好了……”
他便像是将庄之斯当成了他家的皇妹皇弟一般说个不停。
最后甚至坐在了庄之斯的面前,笑容满面地继续聊着,不,是说着,因为好一会儿,都只是他一个人在说话。
庄之斯彻底石化了。
而庄家正夫惊恐不安,便在他想开口打断这个大皇子的长篇大论之时,一个宫侍进来,说是豫贤贵君请庄家正夫过去。
庄家正夫一愣,心里有些不安,但是为了不让女儿担心,便一直忍着,安抚了女儿几句,便随着那宫侍离开。
庄之斯很担心父亲,可是却也无法跟过去,因为这里不是在家中,她不想再给父亲惹麻烦。
司以晏见状便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糟了,那药丸都被父后拿走了……”
“大皇子放心,臣女没事。”庄之斯连忙打断了司以晏的话。
司以晏将信将疑,“真的?”
“是的。”庄之斯点头,“臣女只是担心父亲。”
司以晏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你担心你父亲?那我们便去看看好了。”
庄之斯犹豫。
“没关系的,蒙父君很好的,从来不骂人。”司以晏笑道。
庄之斯最终还是无法拒绝,便和司以晏一同过去了。
因为有司以晏的带领,一路上没有宫侍阻拦,两人直接到了暖阁中,因为此时,蒙斯醉和庄家正夫正在里头单独说话。
而当他们方才走到了门口,便听见了暖阁中传出了庄家正夫的惊呼声。
“不可能!”
庄之斯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便是要立即冲进去,但是身子却支撑不住,第一时间扶住了墙壁方才稳住了身子。
司以晏连忙上前,“你怎么了?”
“我没事。”庄之斯连忙道,然后努力地想恢复力气。
司以晏担心地看着她。
而暖阁内的话依然继续。
庄家正夫无法相信蒙斯醉说出来的话,那个被他视为女儿救命药居然有问题,居然是要将女儿送向黄泉的毒药,他如何能够接受。
还有便是……
配制这药丸的大夫一开始是他的妻主找来的。
让女儿一直服用这药丸的也是妻主的意思。
这对于庄家正夫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庄之斯,也是震惊的几乎忘了一切。
庄家正夫便是再如何不信,也无法不接受现实,他瘫坐在地上,几乎万念俱灰,是妻主要取斯儿的性命吗?
蒙斯醉见弟弟如何,只能安抚,同时承诺,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庄家正夫如今已经六神无主了,只能求助于蒙斯醉。
司以晏也是听见了里边的话,也是狠狠地吓了一跳,那些那般厉害的药居然是害人的毒药?那……他看向了庄之斯,她吃了,岂不是中了毒?“你……”
他的话未曾说完,便被庄之斯猛然捂住了嘴。
司以晏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庄之斯似乎已经将一切给豁出去了,捂住司以晏的嘴便拉着他往外走,一直在一众宫侍惊愕的视线之下走出了正殿,她方才松开了司以晏的嘴。
“你这是……”司以晏正想斥责她,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见她猛然跪在了地上,然后哀求他,不要将方才他们进过去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司以晏不明白,他正打算稍后去告诉母皇,让母皇救她了。
庄之斯说她不能让父亲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因为这样父亲会担心的,因为那些药是母亲让人给他配制的,父亲一直让他带在身上不舒服便服用的,自然,父亲是不肯能害他的,可是,毕竟是通过了父亲的手,还有母亲……
若是父亲知道她知晓了,心该是如何的痛苦,她不能让父亲原本便难过的心上插上一刀。
司以晏有些听懂了庄之斯的话,心头也是有些酸,他走上前,伸手扶起了她,然后,握着她的手,认真地保证道:“你放心,我答应你。”
庄之斯眼中闪烁着晶莹。
“还有。”司以晏继续认真地道,“你也不要害怕,以后我来保护你,不会再让别人害的你!”
庄之斯却是愣住了。
司以晏随后又说了许多保证的话,他是真的想保护她,因为庄之斯是他见过的最可怜的人,还有就是,他最讨厌的便是那些恶毒的坏人,上书房的太傅说了,恶人人人得以诛之,他身为大皇子,自然更是要铲除这些恶人。
司以晏这般做不过是出于同情还有身为大皇子的责任感,然而,便是这一份同情,却是庄之斯心中最大的温暖。
因为除了她的父亲之后,从未有过人这般关心她。
她的手,不禁握紧了他的。
庄家正夫在平息了心情又得到了蒙斯醉的保证之后方才领着女儿出宫,在回庄府的马车上面,父女两人都没有说话,庄家正夫一直紧紧地将女儿护在了怀中,却也没有打算将药丸的事情告诉女儿。
而也因为满腹的心事,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的过于沉默的异样。
“父亲,女儿会快些长大,然后保护父亲。”庄之斯忽然间开口认真地说道。
庄家正夫愣了愣,随后却也回道:“父亲也会一直保护斯儿!”始终还是未曾想到女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父女两人便是抱着定要保护对方的心思回到了庄家之内,然后却不约而同地就这件事保持沉默。
两人都没有想着要将这件事告知一家之主庄铭歆。
或许,不管是庄家正夫还是庄之斯的心中,都在怀疑,这件事,庄铭歆有没有参与其中。
……
傍晚时分
武场下课,司以琝亲自护送了司予执回了聆凤殿之后自己方才返回观星殿,一进了观星殿便见自家父亲一脸春风得意心情大好的样子。
司以琝瞅着自家父君这个模样心想着该不会是他也和官父君一般有了孩子了吧,自然如今这些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父君什么时候这般高兴啊?”
一旁的司予述开口道:“父君说明日外祖母一家要进宫。”
“外祖母一家?”司以琝有些失望,他还以为父君真的有了惺妹或者惺弟了。
经过了之前司予执的事情,司以琝是愿意认司予述为皇姐了,毕竟那个时候,她可是陪着他一同吃了好些苦的,他也是心软了,便让她当了皇姐了,所以,他一直想着有一个皇妹或者皇弟让他威风威风。
虽然官父君是有了孩子了,可是官父君不喜欢他,往后定然也不会让他带着那个皇妹皇弟威风的。
雪暖汐笑容满面地道:“你大姑母过些日子便要回祖籍了,父君想着你们也有好些年未曾见到她了,昨夜便向你们母皇请了旨意明日请你外祖母以及两个姑母和一众表姐表弟的进宫热闹热闹。”
这一次除了母亲和大姐二姐一家子之外,还有绿儿也要来。
几年前绿儿出嫁了,嫁回了雪家,做雪府管家一个侄女的正夫,雪府管家的侄女和绿儿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的,两人成亲之后,过的也是和乐。
当初雪暖汐本是想着给绿儿找一个好人家的,不想最后绿儿还是选择嫁回了雪家去。
提起绿儿嫁人这件事,便也顺带提提另一件事。
那便是和安皇贵君生前的贴身宫侍安儿,本来他是在皇陵给和安皇贵君守陵的,但是后来雪暖汐要给绿儿找妻主,司慕涵感念其伺候和安皇贵君多年,便给了恩典,也让雪暖汐给他寻了一个妻主,除去了宫籍嫁人去了,婚后过的也是不错。
司以琝兴致似乎不大,若是往常他一定很高兴,可是如今,他的心思都在如何保护司予执上面了,还有便是想着之前司以晏说让御医做的那个药。
大皇兄没有回武场,他也不知道那药做的如何了。
雪暖汐见儿子这般模样,便又说出了另一个好消息,“父君给你们母皇说了,明日免了你们一天的课,让你们呆在宫里见外祖母他们。”
只是这个消息听在了司以琝的耳中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当即便拒绝了,“不要!”
雪暖汐一愣,“什么?”
“我要去保护二皇姐,不要呆在宫中。”司以琝认真地道。
雪暖汐很高兴儿子这般懂事,可是如今听了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感觉自己这个父君被儿子给漠视了,于是板起了脸,“你又不听话了!”
“我才没有不听话了!”司以琝据理力争,“我都说了是要去保护二皇姐,又不是去惹事情!”
雪暖汐瞪着儿子,“父君和你二皇姐,究竟谁比较重要!?”
“二皇姐!”司以琝想也没想地说出口。
二皇姐差一点死了,而且还是为了救他,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而父君好好的,自然是二皇姐重要一些的。
大不了二皇姐真的好了之后,他再陪父君就是了。
雪暖汐一阵气结,正欲教训这个不孝的儿子,便闻外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在吵什么啊?”
雪暖汐抬头看去,便见司慕涵缓步走了进来。
司慕涵一见雪暖汐的神情,又看着一脸倔强的儿子,便知道这对父子又在开战了,“琝儿又惹你父君生气了?”
“我没有!”司以琝恼了,“是父君硬是逼着人家留下来陪外祖母她们!我都说了要去保护二皇姐,可是父君就是不信,总是说我是去闯祸。”
司以琝向母亲起了状来。
司予述一如既往地斡旋,“参见母皇。”随后道,“母皇,不是这样的……”随后便将真实的情况如数复述了一遍为父亲辩护。
司慕涵有些好笑,“你二皇姐的伤都好了你还这般紧盯着她,便不怕你二皇姐恼了你吗?”
“二皇姐才不会了!”司以琝别过了头,就知道母皇会帮着父君的。
司慕涵笑道:“便是你二皇姐不会恼你,但是你总是这般提着之前的事情,你二皇姐心里也是会不舒服的,她救了你却让你一直这般内疚自责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司以琝没想过这一点,“可是……可是我真的是担心二皇姐!”
“母皇也不是不让你去看你二皇姐,可是也用不着这般日日跟着。”司慕涵好笑地劝着。
司以琝撇了撇嘴,“大不了以后我不这般步步紧跟着就是了。”说罢,又别扭了一阵子,随后看向父亲,“父君,明日儿臣留下来就是了。”
这话说的像是自己及其委屈似的。
雪暖汐又是一阵气结,瞪了儿子一眼。
司慕涵笑了笑,随后便陪着女儿和儿子说话,半晌后,雪暖汐见司慕涵似乎挺累的,便让宫侍领着两个孩子回去梳洗。
随后两人便进了暖阁,司慕涵舒适地靠坐在了榻上。
雪暖汐见状,便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很累吗?”
“有些。”司慕涵接过了茶喝了一口道。
雪暖汐蹙了蹙眉,“这几日你都往宫外跑,可是有什么大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例行的巡视而已。”司慕涵微笑道,没有将那些烦心的事情告知他,“明日的家宴准备的如何?”
雪暖汐笑道,“都准备好了,明日你可要出席?”
“不了。”司慕涵笑道,“朕若在你们只会更加的不自在的。”
雪暖汐心里有些失望,但是却也无法反驳她的话,若是她在,不管是母亲还是姐姐,都只会更加的拘束,加了一个皇帝的妻主,便是这般不好,明明是一家子人,但是却要生分的可以,“你若是累了,便先去浴房沐浴,然后再用晚膳。”
司慕涵点头,“嗯。”
雪暖汐唤来了如今的贴身宫侍冷雨,让他去看看晚膳备的如何。
冷雨领了命令便前去执行。
司慕涵看了一眼退下去的冷雨,“他如何?”
雪暖汐明白她的意思,“还好,虽然没有绿儿与我那般亲近,当时做事情也是利索,更重要的是,让他在我身边,我便可以随时掌控后宫暗卫的动向,而无需寻时机再私下召见。”
年后,花费了近十年培育的新一批的后宫暗卫重新入宫作为后宫的暗中防卫,而冷雨便是其中各方面最为突出的一个,雪暖汐衡量再三,便让他到自己身边任他的贴身宫侍,以便随时了解后宫的防卫。
“那就好。”司慕涵点头,这一批的暗卫是她花了近十年时间无数的人力物力方才培育出来的,虽然她也无法百分之百肯定这批暗卫不会出任何的问题,但是至少比用混有贵王眼线的那批暗卫要强。
如今后宫的暗中防卫到位了,她便也可以更加的安心处理朝政。
“先去沐浴吧。”雪暖汐看着她似乎是真的累了。
司慕涵点头,随后正欲起身,却见一宫侍进来禀报说,豫贤贵君说有事请陛下前去流云殿相商。
雪暖汐一愣。
司慕涵看向了雪暖汐,“朕过去看看。”
“嗯。”雪暖汐没有阻拦,也想着蒙斯醉可能是有什么事情。
……
正当雪暖汐在宫中准备着明日和母家共聚的同时,雪府内,雪千醒等人也是在准备着明日进宫的事情,这些年,雪家的人很少进宫,而雪砚常呆在老家负责雪氏族人学院的事情,更是少进宫见雪暖汐了。
雪倾如今也是孩子的母亲了,她与正夫虽然婚前并不相识,但是她的正夫性子温和,虽然与她的性子有些相悖,但也算是互补吧,日子过得也是和乐,而她也因为当了别人的妻主以及母亲,这些年也沉稳了不少。
如今雪家的两个女儿,长女雪倾在老家负责雪氏学院的事情,而次女便留在京中照料母亲以及雪府一切事情。
雪千醒如今还是在文学院中任院长一职,这些年,虽然依旧没有正式的官职,但是也颇得朝中之人敬重,名望也挺高的。
只是许是操心的缘故,这十年来,她似乎老了许多。
母女三人就明日进宫的事情商议了一番,随后便开始说起了闲话。
雪千醒提得最多的自然是孙女的前程,雪家三代以内不得入朝为官,这是先帝圣旨,便是当今陛下也没有能力破除,而雪家如今渐渐长成的孙女辈也在三代以内,因而,雪千醒必须为孙女一辈另寻出路。
雪砚不欲母亲过分忧虑,便说她已经安排好了,定然不会因为不能为朝为官而让女儿荒废人生。
雪倾也是一样保证。
雪千醒见女儿这般说,也放了些心。
倒是雪砚却看出了母亲的起色不好,嘱咐了她多多保重少些忧虑。
这也正是雪倾最担心的,年后母亲的身子便一直不怎么好,可是却还是要这般的忧心,她也想着这一趟进宫和雪暖汐提提,让陛下准许母亲从文学院院长的位置上退下来颐养天年,毕竟,母亲也是年老了
雪千醒也没说什么只说自己没有事情,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是没有什么大病,不过是不得不服老而已,如今见着不管是女儿还是在宫中的儿子都生活和顺,便是时候到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
却说司慕涵到了流云殿之后,蒙斯醉便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也开口请求司慕涵帮帮庄之斯。
司慕涵听了蒙斯醉的话,心里也有些感叹,这般多年很多事情都在改变。
蒙斯醉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焦急,“臣侍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想云儿的日子过得太过苦,毕竟如今他这般的日子,很大程度上与臣侍有关……而斯儿还小,不该受这些罪的……臣侍知道陛下不该插手臣子后宅的事情,可是……”
“朕知道。”司慕涵打断了蒙斯醉的解释,“其实这几日朕也在想着一件事,宫里的几个皇女也渐渐长成了,朕想着从朝中的大臣当中迅个年纪孩子进宫给她们伴读,是时候让她们接触一些外边的事情了。”
蒙斯醉闻言,心头忍不住有些轻颤,从皇女们进上书房开始,他便觉察出了,她有意将几个皇女与外面的纷争隔绝,让她们在最干净的环境当中成长,可是如今……“陛下……”
他的心很不安。
皇位只有一个,可是,宫中如今便已经有四个皇女了!
他没有忘记当年先帝在世之时的皇位争斗。
“她们是皇女,朕没得选择,她们也没有。”司慕涵握着他的手说道,“你放心,这些年她们这般长大,也是有了姐妹情分的,只要将来我们再加以引到,未必不能两全其美。”
蒙斯醉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心还是无法安下来,皇位争斗从来便是残忍无情的,他们真的可以避免吗?
“孩子如今还小,想这些事情还早了。”司慕涵不欲他再这般忧心,便岔开了话题,“朕也还未到而立之年,想来朕也不会这般短命的,往后……”
“你胡说什么!”蒙斯醉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好好的怎么便说起这些不吉利的话来!”
什么短命不短命的!
司慕涵笑道,“好了,朕不说了。”随后见他还是板着脸,便又道,“醉儿,朕今日在外边跑了一整日,累的浑身都散了。”
蒙斯醉见了她这般想气又气不气来,不气却又心里不舒坦,不过不管如何,最后还是心疼了她便不再与她生气了。
司慕涵见状继续道,“庄家那边朕是不方便插手的,不过你既然是庄家正夫的兄长,若是管管也没有人会说什么,明日便让御医去一趟庄家看看那个孩子,他们一个总是庄家的正君,另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嫡女,往后你再照拂几分,让那些人都知道,他们在豫贤贵君的护持之下,那些人便不会敢放肆了。”
“伴读的事情……”蒙斯醉问起了这件事。
司慕涵明白他的意思,“你若是想便让她来给昀儿伴读吧。”
“谢陛下!”
“谢什么。”司慕涵笑道,“说起了孩子,如今佑儿也十岁了,再过三四年的,也该说亲了,这些日子朕估计分不出时间,只能让你这个做父君的注意注意。”
说着说着司慕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子养了这般大了忽然间要送给别人心里如何舒坦的起来,可是偏偏还不能避免。
蒙斯醉听了果然上了心,“臣侍会留意的,不过还有几年的时间,可是好好留意一番。”
两人说着儿子的婚事,这边儿子便过来求见了。
司以佑进来便给母亲以及父亲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司慕涵招收让儿子过来自己身边坐着,只是司以佑却有些别扭,像是又事情要说似的,“佑儿可是有话想跟母皇说?”
这个孩子不喜欢粘人,而且每当他露出这个表情,便是心里有为难的事情。
司以佑犹豫了一下,随后便说了,“母皇,儿臣不喜欢去武场,可是大皇兄和三皇弟却硬是要拉着他去,三皇弟说,若是儿臣不去,便是不认儿臣这个皇兄,往后他们也不和儿臣玩,还有大皇兄……”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司慕涵已经猜到了大儿子是走了哀兵政策。
“你不想去便直接跟大皇兄和三皇弟说清楚,只要你说清楚了,不管是你大皇兄还是三皇弟,他们都不会怪你的。”司慕涵摸着儿子的头微笑道。
司以佑看着母亲,“真的?”
他不喜欢去武场,他喜欢看书写字不喜欢骑马,他喜欢去御花园看那些开着好看的各色鲜花不喜欢去武场弄得一身是汗水。但是却也不想惹了大皇兄哭三皇弟生气,更不想他们以后不认他。
“当然是真的。”司慕涵点头道,“佑儿也知道大皇兄虽然爱哭,但是却也是很关心人的,至于你三皇弟嘛,说话总是冲,但是心眼儿也是不坏的。”
司以佑笑了笑,“儿臣知道,儿臣明日便跟大皇兄和三皇弟好好说说,儿臣不打扰母皇休息了,母皇父君儿臣告退。”说完,便退了出去,因为了解了一件心事,因而脚步也轻松了。
司慕涵见了儿子这般,随后看向蒙斯醉,“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的?”
“陛下不喜欢?”蒙斯醉似笑非笑。
司慕涵笑道,“喜欢,朕怎么会不喜欢。”……
聆凤殿
司予执沐札后便如同往常一般陪着父亲用晚膳,只是如今聆凤殿的晚膳不想以前那般的沉默,聆凤殿内也因为主子重获圣宠且怀有孩子而重新焕发了生机。
饭厅内只有父女两人。
这是官锦希望的,他希望,能够和女儿单独地用膳没有顾忌地说话。
司予执问起了格丹今日的情况,询问格丹有没有欺辱父亲。
原本父君说是找个机会除掉格丹的,可是后来听说阿塔斯族长要来,父君便想留下格丹好打探阿塔斯族长的消息。
司予执没有反对,毕竟对于杀人,她还是有些惧怕,只是她却很担心阿塔斯族长的到来。
“别担心,这件事由父君忧心便好。”官锦看出了女儿担心便说道。
司予执却皱着眉头道:“可是父君如今有了孩子了……”
“执儿想父君生一个皇妹还是皇弟?”官锦不想让女儿继续纠结着这些事情以致连晚膳也用不好。
司予执注意力被转移,想也没想地回道:“皇弟。”
“嗯?”官锦有些讶然。
司予执道,“几个皇姐皇妹不是有皇兄便是有皇弟,儿臣也想要。”
更重要的是,若是父君生了皇弟,将来便不会和她这般,需要时时警惕自己不得窥伺大周的江山。
自然这句话她无法对父君说出。
官锦如何看不出女儿的心思,然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道:“好,那父君便给执儿生一个皇弟。”
司予执笑了。
……
是夜,三更时分,宫里面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了,包括水墨笑,然而水墨笑却在睡下了之后没多久便被自己的儿子叫醒了。
水墨笑看着居然不睡跑过来他这边的儿子,讶然道:“晏儿怎么过来了?可是做了噩梦?还是哪里不舒服?”
“儿臣没有。”司以晏摇头。
水墨笑疑惑了,“那晏儿这是……”可是还因为白日的事情而不高兴?
“父后……”司以晏拉着父亲的手,撒娇的语气认真的神情,“我要嫁人。”
“什么?!”水墨笑猛然一惊,“晏儿,你说什么?!”
什么嫁人?!
“儿臣要嫁人,要嫁给今日的那个庄秀。”司以晏一本认真地道。
水墨笑瞪大了眼睛,心里随即涌出了一阵怒火,他想着是不是蒙斯醉的一个阴谋,不过愤怒归愤怒,但是他却没有当着儿子的面发作出来,“晏儿,你告诉父君,为何要嫁给那个庄秀?!”
敢将注意打到他儿子的身上,找死!
水墨笑怒不可谒。
司以晏有些奇怪父亲为何这般的惊讶,不过还是将理由说了还有白日所听见的事情。
白日的事情之后他便一直想着该如何保护庄秀,不能告诉母皇,不能让母皇来帮,虽然他没答应她不能让父后保护她,但是他既然说了要自己保护她,便要说到做到,可是她又不住在宫中,如何能够保护她?要保护她自然要一直呆在她的身边了,可是她不能住在宫中,而他似乎也不能出宫的,那该如何呆在她身边保护?
于是,大皇子殿下继续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询问了照顾他的宫侍,如何方才能够一直呆在一个女子的身边保护她,那宫侍一时间也没有多想便说了男子嫁给了那个女子便可以一直呆在那女子身边了,至于保护什么的,那宫侍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大皇子殿下便整晚想着这件事,最后,跑到了父亲这里将睡下了的父亲叫醒说自己要嫁人。
水墨笑听了这般理由之后,愤怒转为了惊愕,他没想到这些肮脏事情还是被儿子知道了,更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居然这般轻易的便被骗了,“晏儿,你告诉父后,你喜欢这个庄秀吗?”
他的话说的几乎咬牙切齿。
司以晏点头。
水墨笑的心猛然一沉。
“父后,她好可怜,比之前二皇妹和三皇弟都可怜。”司以晏满眼同情地道,“儿臣答应了她要保护她的。”
水墨笑深吸了一口气,重复了方才的问题,“那你喜欢她吗?”
儿子如今虽然方才十岁,但是,十岁也是可以动情了的。
“嗯。”司以晏点头,“她和晏儿一样都是自幼身子便不好,晏儿喜欢她,就像喜欢皇妹皇弟一样喜欢她,父后,不如晏儿也认了她当皇妹,这样晏儿便也可以保护她了。”
水墨笑心头的巨石消失了,儿子说要嫁给那个庄之斯并不是因为动了情,只要不是动情,那这件事便简单了,他看着儿子,随后认真地道:“晏儿要嫁给庄秀保护她,那便不要父后了吗?还有母皇,还有你的那些皇妹皇弟的。”
“晏儿没有。”司以晏立即否认。
“可是晏儿嫁人之后便不能在住在宫里了,而且,还不能时常见到父后母皇皇妹皇弟。”水墨笑打定了注意要彻底断了儿子这个念头。
先不说他与庄铭歆的恩怨,便是他不计较当年的事情,可是那庄之斯一看便不是长命之象,他岂能将儿子嫁给这般的一个人?还有庄家乌烟瘴气的,更是配不上他的儿子!
司以晏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那……那晏儿……不嫁了……可是父后……那晏儿岂不是……失信了?”
“晏儿哪有失信,你放心,父后会帮晏儿的。”水墨笑继续蛊惑自己的儿子,“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保护庄秀。”
“有什么办法?”司以晏问道。
水墨笑微笑道,“让父后先想想,晏儿放心,父后一定会想到法子的。”
司以晏相信自己的父亲,“那父后要快一些,儿臣担心庄秀会再被人害。”
“放心,父后很快便会想到法子的。”水墨笑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沉,庄铭歆,本宫放过了你了,可是你那女儿居然找上了本宫的儿子——
司以晏没有听出父亲真实的情绪,只是知道父后既然答应了他便一定会想到法子的,虽然这样做似乎不算是他来保护庄秀,可是他真的不想以后见不到父后和母皇,还有皇妹皇弟他们……了了心里的牵挂,司以晏也困了,便说要回去休息。
水墨笑是被吓坏了,没有让儿子回去,而是让他留在这里陪他一同睡。
司以晏自然是乐意之极。
待儿子睡着了之后,水墨笑彻底地褪去了脸上所有的笑容,眼眸也染上了清晰的怒火了。
次日例行请安之后,水墨笑留下了蒙斯醉,说了好一番难听的话,最后叮嘱他尽快解决庄家的肮脏事情,自然,为了保住儿子的清誉,他不可能将昨夜的事情告知蒙斯醉。
蒙斯醉有些不理解水墨笑的言行,他怎么忽然间想着插手这件事?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一一应了水墨笑的命令,同时也向水墨笑借了昨日检验那药丸的院判去庄府给庄之斯诊脉。
水墨笑为了尽快了解这件事,便同意了。
两日之后的早朝,永熙帝下了一道几乎将整个朝堂都给掀翻了的旨意,因几个皇女长成,永熙帝希望从朝中大臣的女儿当中挑几个年纪相仿的入宫给几个皇女伴读,众大臣可以自行推举。
这道旨意意味着什么,朝中的每一个大臣都清楚。
三日之后,礼部尚书送上了临淮城守快马送来的阿塔斯族国书,阿塔斯族族长希望在六月初亲往大周,永熙帝次日给出了回复。
大周同意其请求。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后宫,当官锦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一点洒了手中的安胎药,他伸手覆上了方才两个月尚未显形的腹部,忽然间感觉到了一阵窒息。心更是不安了起来……
五月下旬,永熙帝下旨前往南苑避暑,同时,也将原本在皇宫中接见阿塔斯族长的事情移到了南苑当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