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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统领被杀身亡这本该是一件严重案件,但是由于其不光彩的死法,终究是被压了下来,并未在朝中掀起多大的震动。
次日,永熙帝便下了旨意,让原禁卫军副统领白薇就任禁卫军统领一职。
对于永熙帝的这个决定,朝臣也并没有多少反应。
白薇乃永熙帝还是十六皇女之时的侍卫,如今就任禁卫军统领一职也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新帝登基无意例外都会在朝中各个方面安插自己人,禁卫军是帝皇安全的最后保障,自然是要用自己心腹之人。
这也是为了白薇的资历虽低但是却升任却没有遭到反对的原因。
永熙帝这般做,任何人也寻不着反对的理由。
宁王府
书房
李玉向宁王和沈茹汇报着昨晚上她们离开弱水三千楼之后,白氏姐妹的动向。
昨晚上,白薇并没有踏出那房门如她所说的那般进宫将消息告知司慕涵,但是宁王却还是不能完全确定她可以信任,于是便让李玉暗中跟着两人。
昨夜宁王与沈茹离开之后,白氏姐妹又在那包厢中呆了将近半个时辰。
李玉躲在门外,很清晰地听见里面的姐妹俩在里面争执着很厉害,几乎将包厢内的一切东西都给毁了,最后甚至还大打出手,最后还是弱水三千楼的老板出面,她们方才停了下来。
李玉很清楚地看见,当两人走出厢房的时候,皆是伤痕累累,但是两人却还是相互扶持着走了出来,似乎两人已然是达成了共识,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白氏姐妹离开弱水三千楼之后,便回了家中,随后便在书房内密谈了许久。
李玉躲在暗处偷听得知,虽然白薇依然不愿意背叛永熙帝,但是最后还是不得已地听了白瑞的话,白瑞的话虽然极为的无耻和自私,但是有一点她却是没有说错,那就是便是她现在将一切都禀报永熙帝,永熙帝也会怀疑她们是一伙的,也是不会放过她和白家!
而白瑞除了对妹妹利诱之外,还暗中抓起了白薇的心上人,威迫白薇。
白薇自幼便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最近正在筹备婚礼,要将其娶进门为正夫,而白薇和这个未来正夫感情很深,已经是到了那种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让他受到一丝伤害的地步。
除此之外,白瑞为了让白薇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她做这件事,还将此事告知了她们的双亲,让两位老人家跪求白薇,以家人性命为重。
白薇虽然因为亲姐这般无耻的手段而愤怒不已,甚至拔刀相向,但是为了家人和心上人的安全,她却不得不屈服。
据李玉的描述,可以说白瑞已然到了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而白薇,虽然心有不愿,但是却还是屈服在了亲情与爱情之下。
宁王和沈茹听了李玉的叙述,心中的疑虑也消除了不少,虽然还是不能百分之一百信任白薇,但是做大事若是连这等危都不敢冒,那最后只能落得一个一事无成的地步。
而宁王也知晓自己不能等!
沈茹也不愿意再等下来了。
当日,宁王便进了宫,明面上是探望西戎皇子,而实际上却是为了弄清楚皇贵太君的态度,而最好的便是能够和皇贵太君见上一面,若是他真的如传闻中的那般已然卧床不起那接下来的那场戏岂不是不能继续唱下去了。
宫宴次日,西戎皇子便去了和安宫探望皇贵太君。
那一日,皇贵太君气色虽然极为的不好,但是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他虽然不见任何人,便是永熙帝也不见,但是却见了他。
西戎皇子有些害怕,毕竟那日晚上他说完了那些话之后,皇贵太君看着他的眼神简直是像要吃了他似的。
只是再一次见到皇贵太君之时,皇贵太君的态度却甚是有好,皇贵太君告诉他,多谢他将大皇子的事情告诉他,还说,让他想宁王转达他的谢意。
西戎皇子方才安下了心来,接着便按着宁王的指示和皇贵太君说起那件事,希望皇贵太君能够帮助宁王在祭天大典之上,将永熙帝赶下皇位。
皇贵太君在听了这件事之后,脸色倏然大变。
西戎皇子生怕他不愿意,便将原本已经准备好了的说辞给说了一遍,自然,这份说辞最主要的内容便是告诉皇贵太君,沈家之于大周有多重要,而永熙帝为了坐稳皇位是绝对不会下旨杀沈家的,宫宴之上沈茹屡屡挑衅但是永熙帝却无动于衷任由皇贵太君伤心欲绝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西戎皇子说,他在西戎国皇宫中也是听说,只要大周有沈玉清在,西戎国便不敢入侵大周。
当然,这番说辞是宁王宫宴结束当晚告知他,让他转述而已。
西戎皇子还说,只要皇贵太君能够帮助宁王得到皇位,宁王便立即下旨杀了沈玉清和沈茹。
皇贵太君听完了他的话,虽然没有立即点头答应,但是却也没有说什么。
西戎皇子离开和安宫后不久,便传出了皇贵太君卧床不起的消息,西戎皇子一开始以为皇贵太君是听了他的话所以方才会病情加重,不过后来他的贴身宫侍官锦暗中告诉他,皇贵太君并非真的病重,而是被永熙帝软禁了。
西戎皇子得知之后,生怕永熙帝知晓他和皇贵太君所说的交易,所幸官锦之后打听了消息告知他说,那是因为西戎皇子离开后不久,皇贵太君让人偷偷将永熙帝找来,亲自问了她是否能够立即杀了沈家母女为大皇子报仇,而永熙帝却没有同意。
皇贵太君便说,永熙帝不杀,他可以杀。
永熙帝闻言,担心皇贵太君真的会失了理智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便只好对外宣称皇贵太君病重,将其暂且软禁了起来。
西戎皇子闻言后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十分庆幸永熙帝做出这等软禁养父的不孝事情来,这样皇贵太君便会更加的怨恨永熙帝的,也更加地偏向于宁王殿下。
只是如今皇贵太君被软禁,宁王殿下想要亲自见皇贵太君一面却是非常的艰难。
不过宁王却还是想出了一个法子去面见皇贵太君,那便是以大婚将近为由,请求永熙帝让她带着西戎皇子前去给皇贵太君谢恩,多谢皇贵太君对未来宁王正君这些日子的照顾。
西戎皇子是和亲皇子,在大周并未有任何的亲人,而西戎皇子受皇贵太君照顾良多,这般求情却也是合情合理的。
为了让永熙蛋不着借口拒绝,她便在次日的早朝之上当众提出。
虽然永熙帝同意了,但是宁王还是可以清晰地从永熙帝的脸上看出了不愿意。
下朝之后,宁王便去了清思殿接了西戎皇子往和安宫而去。
官锦本想随着西戎皇子前去的,但是宁王却制止了他。
他看着宁王的神情便也明白了宁王是已然怀疑他的身份了,他是永熙帝带进宫,又曾经在十六皇女府中住了许久,而且还是官文舒的儿子,宁王怀疑他也是正常的。
只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宁王居然不动神色。
和安宫内
宁王见皇贵太君的脸色虽然不好,但是却没有如传闻那般卧床不起便更加的相信西戎皇子所说的,皇贵太君是被永熙帝软禁了的消息。
在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宁王便暗示皇贵太君屏退左右。
皇贵太君虽然被软禁,但是却还是有些权利的,他在得知了宁王的暗示之后便屏退了左右,甚至为了保密,连西戎皇子也被请到了后殿中歇息,待殿内只剩下两个人之后,皇贵太君便立即开门见山地说道:“本宫为何要信你?”
“将来沈家的存在对本殿的威胁比之如今对司慕涵的威胁更加的严重。”宁王淡淡地道,语气中释放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皇贵太君冷笑:“沈茹如今全力协助你夺皇位你却还是想着要杀她,那将来你不也是一样会杀了本宫?”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宁王阴沉地道,“沈茹虽然助本殿,但是难保来日她不会借着这件事挟制于本殿,皇贵太君相信也清楚沈茹是个什么样的人吧?这样的人可以利用,但是最后却是一定要除去的,至于本殿将来会不会也将皇贵太君给灭了口,本殿的确不能肯定,便是本殿如今承诺皇贵太君一定不会伤害您,皇贵太君也未必会相信,不过,本殿却可以保证,皇贵太君的有生之年必定能够看见沈家满门抄斩,沈茹人头落地,单单是这件事,皇贵太君便也不吃亏!”
皇贵太君皱着眉凝视着她,“便是本宫愿意帮你,你一定能够确定你真的可以成功?自从先帝去世之后,宁王殿下与新帝多番交手,但是却并未占了什么上风!”
“本殿既然有这个胆子做这件事那便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有九层。”宁王笑道,“只要司慕涵血统不纯一事被宣扬出去,那她的皇位一定坐不稳,本想想不出如今大周皇室之内还有谁能够与本殿抗衡!”
皇贵太君冷冷一笑,“就算本宫将当年程氏的事情说出来,那也未必就可以证明新帝并非先帝的骨肉!如今大家都知晓本宫与她不和,她自可用这一点反驳于本宫,说本宫故意陷害于她!”
皇贵太君说这番话一方面因为这些事情的确是需要考虑到的,而他将这些细节说出来,也是为了让宁王更加地相信他是真的想与她合作。
宁王听了皇贵太君的疑虑之后便笑道:“皇贵太君真的认为本殿会将一切的希望放在您身上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皇贵太君冷眼道。
宁王笑道:“怎么说,皇贵太君也是司慕涵的养父,这些年来,您对她是如何的好,本殿却是一直看在眼中,皇贵太君生怕将来本殿会将您也灭了口,本殿却也担心,皇贵太君会不会在暗中与司慕涵联手对付本殿!”
皇贵太君猛然站起身来,但是似乎因为身子不适,踉跄了一步,便又无力地坐下,言语中有种被羞辱和愚弄了的愤怒,“既然如此,你还在这个跟本宫说这些做什么?!”
“皇贵太君先不必这般的生气。”宁王见了他的神色,却是笑了,“本殿说的这些也是实话。”她顿了顿,继续道:“或许本殿换一个说法,皇贵太君会更加容易接受,皇贵太君的指证只是本殿对司慕涵发难的一个引子,只要本殿有了这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便有十足的把握将司慕涵赶下皇位。
诚然,本殿却也是可以自行将这件事散播出去的,但是这般做效果却并不怎么样,甚至有可能让司慕涵借机说本殿捏造谣言意图谋逆,若是这件事由皇贵太君亲口说出,那却完全的不同,虽然也会有人觉得皇贵太君是在陷害司慕涵,但是本殿却想,多数人都会相信这是真的,毕竟,皇贵太君终究是司慕涵的养父,就算再不和,也不会做出这等想至养女于死地的事情来的。
而且,如今皇贵太君虽不是太凤后,但是却也是享受着太凤后的待遇,换一个皇帝对您来说却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自然,皇贵太君也是可以为了如今的荣华富贵而不与本殿合作,甚至可以将本殿的计划告知司慕涵,只是这般以来,大皇兄地下有灵怕是会伤心欲绝了,他的生父终究还是为了如今的荣华富贵而任由他死不瞑目……”
“你闭嘴!”皇贵太君怒喝道,面容开始有些狰狞,双手死死地抓着椅子的扶手,狠戾地道:“你若是胆敢欺瞒本宫,本宫便是死了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宁王笑了笑,“这般说来,皇贵太君是愿意与本殿合作了?”
“本宫要亲手了结沈玉清以及沈茹的性命!”皇贵太君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仿佛每一个字都渗着血泪。
宁王起身道:“本殿定会让皇贵太君如愿!”顿了顿,又道,“如此,本殿便在祭天大典当日恭候皇贵太君大驾了!”
她要让太庙前的祭天大典成为司慕涵的丧礼!
宁王阴狠地勾了勾嘴角,随后便带着西戎皇子离开了。
在回到了清思殿之后,宁王又与西戎皇子浓情蜜意了会儿,让西戎皇子安心等待成为她的正君,然后成为大周的凤后,在离开之前,她暗中送了一支千年人参给西戎皇子补身子,特意嘱咐了西戎皇子一定要好生收好,不能让别人碰,然后在七月初一这一日交给将它交给官锦,让他亲自炖给他服用。
宁王说,到了七月初一这一日,这支千年人参便足足有两千年这般久了,在这一日服下这支千年人参对男子的身子是极好的,甚至对大婚后怀上孩子也有益处。
这样也可以让他在大婚当日更加的光彩照人。
宁王还对对西戎皇子说,如今越近大婚,永熙帝便更加有可能对他不利,所以吃食这一类事情绝对不能假手于人,她说,自然如今他的贴身宫侍官锦这般的细心便由他照顾他的饮食,其余众人一概不能让他们碰。
西戎皇子没有发觉宁王此举有什么不妥,更没有觉得宁王所说的那关于千年人参的事情而觉得荒谬,反而因为宁王这般关心他而高兴不已,而官锦又是他亲如兄弟之人,他便没有异议地接受了宁王的提议。
对于宁王让他全权负责西戎皇子的饮食一事,官锦自然是觉得不妥,只是当时却还是认真地应了下来。
宁王有意对西戎皇子下手,那在饮食上下功夫便是最好的法子,只是宁王明明已然怀疑他是永熙帝派来的人却还是做出这等决定,肯定另有阴谋。
官锦一边依着宁王的吩咐做事,一边又暗中查探着宁王的用意。
自见过了皇贵太君之后,宁王便像是真的沉溺在了西戎皇子的温柔乡中,不顾外边的风言风语每一次都到西戎皇子面前报道,而且这般一待便是一整日,午膳和晚膳都是与西戎皇子一同用的。
官锦心中的不妥便越发的厉害。
宁王便不怕他在饭食中下手?
或许宁王是怕的,因为每一次用餐之前,宁王总是会在西戎皇子面前用银针试过了每一道菜方才开始用。
可是官锦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六月三十,大婚前五日,祭天典礼前两日,宁王便说要在府中准备大婚之仪,且大婚前新人不宜见面的规矩不再进宫见西戎皇子。
西戎皇子虽然因为大婚就要到来而高兴,但是可能是因为这几日宁王都在他身边陪着他,如今不见了她便觉得思念一场。
而他想起了宁王便会将宁王送给他的那些礼物都拿出来睹物思人。
官锦敏锐地发现,西戎皇子的那些宝贝礼物之中有一支千年人参,他转了转思绪便状似无意地问起。
西戎皇子没有防备,对官锦掏心掏肺,便将这千年人参的来历给说了一遍,还说,他是除了宁王和他之外唯一一个知晓这件事之人。
官锦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心中的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宁王所说的那个理由也就只有西戎皇子这般愚蠢无知的人方才会相信。
七月初一?不就是祭天大典前一日吗?!宁王心思已然是昭然若揭!
而宁王这般费尽心思编造了这般一个荒谬的理由那说明那千年人参一定有问题,于是他便说想看看那千年人参。
西戎皇子虽然记得宁王说过的话,但是宁王将他的饮食都交给了官锦,他便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明日便是七月初一了,提早一日将它给官锦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于是便将千年人参交给了官锦,只是嘱咐他要明日一定要炖给他吃。
官锦笑着应了下来,便将那千年人参收好,随后便寻了一个机会将那千年人参给拿出来好好参详了一下,一开始他以为这千年人参中定然是下了毒,所以宁王方才会对它这般的重视,但是他用银针试过,却没有发现。
宁王让他负责西戎皇子的饮食,不能假手于人,也就是说,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触到西戎皇子饮食之人,那若是西戎皇子因为饮食而中毒身亡,那他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难怪她明明已经是怀疑他的身份却一直没用动手的,原来居然是想将西戎皇子的死推到他的身上,从而推到永熙帝身上!
他是永熙帝的人,那他下手害死了西戎皇子,那便是永熙帝做的!
而西戎国便可以借着这件事发难!
自从上一次宁王让西戎皇子写了一封家书之后,他便不着痕迹地从西戎皇子口中套出了那封书信的内容。
西戎皇子在那家书上写了大周皇帝意图对他不利一事。
自然,他这样写是因为受了宁王的蛊惑。
有了这样一封家书在先,西戎皇子又忽然暴毙,那大周皇帝杀害西戎皇子一事便是实打实的了!
虽然西戎国并不重视这个皇子,但是却也不会坐视他被害死而不管,这事关西戎的脸面,而且,她们也可以从他的死之上得到益处,一个名正言顺侵略大周的借口!
官锦曾经试图问过永熙帝西戎为何送一个皇子前来大周和亲。
永熙帝却没有说。
官锦猜想,或许西戎国内发生什么事情,不能再应付大周。
不过自西戎皇子入大周已然过去了三个多月,便是西戎国内有事情发生,这般长的时间内,他们也是平息下来了的。
宁王想必也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用这样一个方法。
永熙帝杀害西戎皇子引起战争,再加之宁王意图利用皇贵太君的事情,永熙帝的皇位还能够坐得稳就奇了!
官锦将事情来来回回地梳理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
宁王果然狠毒!
只是这个猜想中有一点是不对的,那便是这千年人参中没有毒。
官锦想了许久,终究还是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或许他有什么地方忽略了而已。
正当他头疼不已之时,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在接手了西戎皇子的饮食之后,清思殿的御厨认真交代了他,说有些食物是不可以混合使用的,因为那样会让人中毒。
宁王这几日每一日都在西戎皇子这里用餐,虽然食物是他亲手做的,但是宁王却没有让他在一旁伺候用膳,也就是说,若是宁王在用膳的过程中对西戎皇子下毒也是可以的,只是这种毒如今对西戎皇子并没有影响,若是在服下了这支千年人参便会出事。
所以宁王方才会这般重视这支千年人参!
官锦盯着盒子内的这支千年人参,对于心中的这个想法便更加的肯定。
官锦在理清了一切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去交泰殿禀报司慕涵,反而是将那千年人参给收了起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西戎皇子的死已经是在永熙帝的计划之内,他何必多管闲事。
而且,或许他还可以利用这件事为自己铺路!
西戎皇子服了千年人参死亡,那他便是死罪一条,但是他却也知道,永熙帝是不会让他死的!
而她若是想保住他的性命,似乎只有一个法子……
那便是,让他成为她的人!
一个宫侍可以随意处死,但是陛下的男人却不是那般容易就可以杀的!
官锦心中忽然间涌起了一股兴奋,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好契机!
他值得赌一把!
官锦并非不怕死,而是他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方法,因为自从那宸皇贵君回宫之后,每一日他去向永熙帝禀报西戎皇子的日常作息之时,他总是会在场。
而永熙帝似乎早已经将那晚他对她的表白给忘了,更让他暗恨不已的是,永熙帝居然将这件事全部告知了他!
因而,宸皇贵君在回宫当日便找上了他,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意思已然表述的很清楚,那就是他这个皇贵君容不下他官锦的存在!
官锦虽然恨极了宸皇贵君,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便是他想杀了他,却也寻不着机会。
因为那宸皇贵君早已经将他当成了致命的敌人一般防着!
官锦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疏忽了让宸皇贵君觉察到什么,连永熙帝这般精明之人都被他给欺瞒住了,为何他就是不能让那宸皇贵君对他放下戒心?!
所以,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因为一旦放过了,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近永熙帝!
此时的宫中不平静,而宫外却也一样不平静。
因为就在昨日京城内又发生了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那就是被陛下赐婚给沈家嫡女为正君的水家庶二公子在和沈秀出游途中失踪了。
左相水韵云震怒非常,责令顺天府尹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还对没有保护好儿子的沈茹责难了一番。
凤后水墨笑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也下了懿旨责令顺天府尹全力寻回弟弟。
永熙帝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也是下了口谕,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水二公子给救回来!
顺天府尹谢净芸可以说是倒霉透顶,她方才就任顺天府尹没多少日子便一连出了两件大事,之前那禁卫军统领被杀一事,凶手还未抓到,如今左相的公子,凤后的弟弟,沈家未来的主夫居然在她管辖的地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她立即前去询问了一下沈大秀,但是沈大秀的答案却很让她无语。
沈大秀说,当时人太多了,她一时看走了眼便再也找不到水二公子了,之后她也在附近找过,但是却一样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最后她只好去顺天府报案了。
谢净芸听完了之后若非顾及沈茹的身份,她当场便想破口大骂,她沈家大秀是个什么人物,虽然没有实际的官职在身,但是却也是跟随沈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年的铁血女子,怎么如今连自个儿的未来正夫都照顾不好,让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谢净芸开始怀疑,沈大秀是不是不想娶一个庶子为正夫所以演了这般一场失踪戏,其实早已经暗中将人给做了。
自然,便是她心中这般想也不敢将它说出来。
只好硬着头皮带着衙役四处寻找水二公子的踪迹。
宁王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便将沈茹请到了自己的府邸,开门见山地问了这件事是否是她所为。
沈茹在听了宁王带着质问语气的话之后,顿时勃然大怒,言,她便是要杀了那水家庶子也不至于用这般愚蠢的方式。
宁王闻言却也觉得是这般。
最后两人达成了共识,此时是永熙帝为了挑拨沈家和水家而暗中设的局。
这也解释了永熙帝为何要将水家的男子嫁给沈家的原因。
自然,宁王将沈茹叫去也并非只是为了这件事,更重要的是兵符。
要调动西南大营的军队只有两个办法,一就是取的兵符,二就是有永熙帝的亲笔手谕。
永熙帝的亲笔手谕这自然是不可能,所以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偷取兵符。
而要偷取兵符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宁王在先帝在世的时候想尽了法子方才探出了调动西南大营的兵符放在了交泰殿御书房的暗格之内,至于暗格在何处,却终是无法探出,只能让人进去御书房仔细地寻找。
只是那是御书房,是大周皇宫戒备最森严的地方,要做到这件事的,就只能是能够随意进出交泰殿的人。
而这个人便非如今新上任且深的永熙帝信任的禁卫军统领白薇。
沈茹随即便只会了白瑞,让她给白薇下指示。
白薇的行动很迅速,次日便将兵符给偷了出来交给了白瑞。
白瑞将兵符给了宁王过目,确定那兵符是真的便想交回白薇的手上,让其在祭天大典当日手持兵符前去西南大营调骑兵营进京。
只是宁王却终究还是不怎么相信白薇便将那兵符交给了沈茹,让她负责调兵。
白瑞没有异议。
七月初一,午膳过后,天便阴沉下了,黑压压的乌云遮盖了炽热的阳光,却丝毫没有减少空气中的闷热。
交泰殿内
司慕涵将折子搬到了御书房内的暖阁内。
如今的暖阁早已经换上了夏季的装饰,便是连那暖榻也换成了清凉的罗汉床。
司慕涵坐在罗汉床上低头看着折子,而雪暖汐却靠在窗沿上看着外边黑压压的天空,嘴里似乎在低喃着什么。
三日前,皇贵太君的身子好转,便说不需要这般多人在他那里呆着,让永熙帝的君侍不必继续守在和安宫中。
所以雪暖汐方才有空呆在司慕涵的身边。
半晌后,司慕涵放下了折子,转过视线看着那发呆着的男子,“怎么了?”
雪暖汐闻言,连忙回过神来,微笑道:“没什么,只是看着外边的天色有些害怕罢了。”
司慕涵蹙了蹙眉,随后伸手将人抱在怀中,“怕什么?”
“没有,我没有怕。”雪暖汐忽然换了一种神态,“不过是下雷雨罢了,我岂会害怕?!”
司慕涵抿唇一笑,“阿暖,你有没有怪朕?”
“我为何要怪你?”雪暖汐讶然。
司慕涵敛去了笑容,“暗卫一事……朕知晓是为难你了……”
“你不想让我继续做下去?!”雪暖汐惊讶道,“涵涵,我知道我现在做的还是不好,但是我发誓我一定……”
“朕不是这个意思。”司慕涵打断了他的话笑道,“朕只是觉得将你扯进了这个漩涡中,让你几乎每一日都面对那些阴暗的事情……”
雪暖汐也是打断了她的话,“我并没有面对什么阴暗的事情,如今后宫也没什么人做坏事,便是那官锦也并没有害人,水墨笑也很安静,涵……陛下,臣侍可以胜任!”
他不是不明白司慕涵口中所说的阴暗是什么。
在那宅子内的半个月里,夜太侍君除了教他如何掌控和调动暗卫之外,也给他讲了许多后宫的肮脏事,那些事情几乎是他从未听闻过的。
在回宫之后,夜太侍君又给了他几本手札。
这些手札都是没一个掌管过暗卫的后宫君侍的札记,上面记载了他们处理过的每一件事情。
雪暖汐专门挑出了由和裕凤后所撰写的那本札记,他想看看和裕凤后会不会将他陷害司慕涵生父的事情写上去,而结果也和他所想的一般,和裕凤后只字未提。
自然,他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会将他记录下来?
不过和裕凤后的札记却让发现了另一件事,原来先帝后宫中最恶毒之人不是昭皇贵君而是那宁王的生父蕴君贤贵君。
先帝二十多个皇女当中,就有不少是因为他而早夭了的。
也许和裕凤后也是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毕竟没有被记录下来,雪暖汐没有那种触目惊心的感觉,然而蕴静贤贵君的行为却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
原来这后宫真的是这般的阴暗和残忍!
雪暖汐看过了之后便问夜太侍君既然有后宫暗卫的存在为何还是无法保住那些无辜的孩子。
夜太侍君指出了蕴静皇贵君之快所以能够屡屡得手有两个原因,一就是暗卫防卫缺失,皇家的暗卫其实不多,也无法做到没有任何遗漏。
其实最好的法子便是每一个皇女皇子配一个暗卫,这个法子也并非不能够实现,只是这样做虽然可以保证皇女皇子的安全但是却也造成了另一个更加可怕的,那就是将来暗卫卷入皇女之间的皇位争夺之中,那时候,不但暗卫不再是皇家的秘密,而皇女之间的争斗也会更加的激烈和血腥。
诚然,暗卫体制的不完善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是和裕凤后的放纵。
雪暖汐随即明了,原来,和裕凤后未必就比蕴静贤贵君好不了多少。
和裕凤后自己不动手,却让别人帮他动手,这样既可以除掉那些威胁大皇女的人,也可以不用沾上一丝鲜血。
雪暖汐认识到这一点之后,顿时满心冰冷,他想起当初司慕涵在和裕凤后膝下抚养一事,若是当时和裕凤后发起了疯对司慕涵下手的话,那司慕涵定是躲不过的……
每次想起这个,他总是觉得后怕。
司慕涵似乎发现雪暖汐打了一个寒颤,便问道:“怎么了?”
雪暖汐快速回过神来,却没有将心中的担忧给说出来,因为他不想让她担心,明日便是祭天大典了,太庙之前的对决是一场硬仗,虽然他相信司慕涵一定可以战胜宁王,但是却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她分神。
只是想起明日的事情,雪暖汐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一件总是让他的心有种不安的事情。
他抬头凝视着她,却始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司慕涵见状,便问道:“阿暖,有话便说,朕不希望你在朕面前也如其他人一般……隐藏自己。”
雪暖汐吸了口气,正色道:“涵涵,那禁卫军统领就这般死了……是不是……”他的话没有说下去,总是觉得说下去便成了质问她了。
他虽然对那死去了的禁卫统领感到内疚,但是却还是不愿意质问她!
她也是没得选择,最可恨的还是那宁王和沈茹!
若非她们咄咄逼人,涵涵也不至于牺牲一个无辜的人!
司慕涵虽然没有听完雪暖汐的话,但是却也明白他的意思,她整了整神色,却是冷下了神色,“那禁卫军统领早就该死了。”
雪暖汐一愣。
司慕涵沉吟半晌,方才说道:“这件事要从先帝还在之时瑞王谋逆一事说起……”随后,司慕涵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与了雪暖汐知。
当日她从那个声称是当年被陷害与她生父苟且的禁卫军统领之女口中得知了禁卫军中还有些人知晓当年的事情便让司徒雨去将这些人查出来杀了。
经过司徒雨的查探,也的确查出了几个,司徒雨便依照司慕涵的旨意将人除掉了,但是其中有一个人的身份比较特别,那就是之前死去了的禁卫军统领。
此人也是当年将前禁卫军统领之死的真相告诉她女儿的那个同僚。
司徒雨明白若是禁卫军统领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甚至有可能被人误以为是永熙帝在灭口,毕竟此人在先帝御前当差许久。
司慕涵也知晓要灭了这个活口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之前她提升白薇为副统领其中一个目的便是让她在她身边暗中监视着,以防她做出与当年一样的事情。
雪暖汐听完了司慕涵的叙述,心中松开了口气,虽然他理解司慕涵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却终究不希望司慕涵滥杀无辜,他担心上天会因此而惩罚于她,他曾经听人说过,若是滥杀无辜是会遭报应的,不过如今那禁卫军统领也不算是死的冤枉。
他松了口气,微笑道:“她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还真的该死!”
幸好先帝早一步发现了那个人和瑞王勾结,否则如今涵涵也不能平安登基!
“那涵涵,若是她没有做过这件事,你还会牺牲她吗?”
雪暖汐的话方才一出口便后悔了,他怎么这般的多事问这样的问题!
他懊悔了会儿,便想告诉司慕涵不必回答这件事。
然而司慕涵却在雪暖汐说话之前轻轻地吐出了一个会字。
雪暖汐的脸色随即僵住了。
司慕涵松开了她,下了罗汉床走到了一旁的窗户旁,看着外边正蕴量着大雷雨的天际,“阿暖,如今的我已非当初那个不会伤害无辜的十六皇女了……朕是大周的永熙帝,已然成了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之人……”
雪暖汐只看见司慕涵的侧脸,但是却很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苍凉。
一种让他心疼不已的苍凉。
雪暖汐明白,他方才的那句话伤了她的心。
司慕涵转过身,正视着那坐着发呆的男子,“阿暖,朕不想骗你,也不想欺瞒你,这便是如今的司慕涵,你爱了许多年的女子。”
雪暖汐凝视着她,却没有说话。
“这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女子,你还爱吗?”司慕涵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说的极为的艰难,方才每一字都长着无数的刺,那刺尖锐的刺着她的心。
雪暖汐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连忙下了罗汉床,随后便扑到了她的身上,死死地抱着她,“爱,我爱!便是你是世上最坏的人我也爱!”
报应便报应!
雪暖汐抱着她,视线看向了外边黑漆漆的天气,若是上天要惩罚她,那便由他来受!他愿意为她承受一切的报应!
司慕涵忽然感觉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着,她发觉,只要有他在她身边的日子,她的心便是再冰冷也能够暖起来。
阿暖,阿暖,她的阿暖!
司慕涵的嘴边,溢出了一丝浅笑。
雪暖汐在心中立誓之后便想着要跟她解释,他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责怪她的,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出来,外边的宫侍便扬声禀报道说豫君来访。
他听了这消息,心中便涌起了一丝怆然,不过很快便压了下去了,他不是不妒忌不是不吃醋,但是在和夜太侍君相处的半个月中,夜太侍君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莫要成为第二个和裕凤后。
雪暖汐知晓夜太侍君的担忧,所以他很努力地压制着心中的妒忌。
他知道,若是他每一次都这般的妒忌她身边的其他男子,总有一日他便极有可能会成为和裕凤后那般的男子。
雪暖汐没想想起这个可能,便觉得可怕至极!
先不论那等男子有多么可怕,单单是想到司慕涵会和先帝一般,对和裕凤后这般失望以致最后恨上了他,他便觉得生不如死!
不过夜太侍君也说,当年先帝与和裕凤后虽然相处的极为和洽,但是他们之间的婚事却没有感情基础,而只是由先帝母皇赐婚的。
所以只要他不变,涵涵便不会遗弃他而爱上别的男子!
雪暖汐虽然没有从司慕涵口中听到我爱你三个字,但是却还是感觉到了,司慕涵是真的爱他的!
而且,虽然她身边还有其他男子,但是自从他回宫之后,呆在她身边最多的人还是他!
既然如此,他何必还要冒着自己有可能变成疯子的危险去吃这些不要紧的醋!
雪暖汐随后离开了司慕涵的怀抱,坐回了罗汉床上。
司慕涵看着他这般,眼底山过了一丝愧疚,在某些事情之上,她总就是负了他,整了整神色,她便扬声让宫侍将蒙斯醉给请了进来。
半晌后,蒙斯醉缓步走了进来,在看见雪暖汐也在之时,微微愣了会儿,随即便恢复寻常,行礼道:“臣侍见过陛下,见过皇贵君。”
司慕涵点头,“免礼。”随即便让人赐了座。
“豫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给陛下请安?”雪暖汐一边端着茶一边问道,他不是在吃醋,绝对不是,他只是好奇而已,如今这般天色他居然还过来?
蒙斯醉微笑道:“臣侍见天色不错便过来给陛下请安,却不想皇贵君在这,打扰皇贵君了。”
雪暖汐闻言,方才喝进口中的一口茶便猛然喷了出来,浸湿了衣裳,随后便立即咳嗽起来。
司慕涵连忙拍了拍他的背部,“怎么这般不小心?”
雪暖汐却看着蒙斯醉,满目讶然,“豫君方才说,如今的天色不错?”他说罢,便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黑压压的天。蒙斯醉方才话一出口便知晓说错了,此时的脸色非常的尴尬,他只是想过来见见司慕涵而已,只是没想到雪暖汐也在这里,他问他为何过来,他总不能说他是因为想司慕涵了,所以便过来吧?
他方才决定过来见司慕涵也是犹豫了许久的。
或许是因为出身世家,受多了世家男子矜持的教导,如今这般没事过来见思念中得到人,心中极为的不安,方才会一时慌了神。
老天也似乎很不满他的借口似的,不待他改口便猛然击下了一击闷雷。
轰隆作响。
蒙斯醉的脸色更加的尴尬了。
雪暖汐见了,随即有些茫然。
司慕涵微笑道:“之前朕曾经说过要去听豫君的琴的,只是这几日政事繁忙却一直不得空,如今既然豫君来了,便给朕演奏一曲如何?”
蒙斯醉闻言,尴尬的神色便缓了过来,他自然是明白司慕涵这是在给他解围,于是微笑道:“这几日臣侍在作一首新曲,也是完成了大半,只是有一出却总是觉得不满意,方才听了那声雷鸣倒是豁然开朗,若是那曲子与这雷雨之声相配合,必定别有一番风味。”
“如此,今个儿还算是个好天气。”司慕涵笑道。
蒙斯醉的笑容更深了,眼中柔波荡漾。
雪暖汐不禁又觉一阵酸气涌上心头。
蒙斯醉也是个聪慧之人,虽然得到了司慕涵的解围,但是也不会得寸进尺,尤其是在雪暖汐的面前,“只是可惜方才臣侍来的匆忙,便未把那琴带上,怕是无法当场为陛下演奏了。”
“不急。”司慕涵淡笑道。
蒙斯醉关了关雪暖汐的神色,便起身向提出告辞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见一个宫侍急色冲冲地闯了进来禀报道说西戎皇子忽然间中毒暴毙。
司慕涵脸色一变,随即便起步往外走去。
雪暖汐也脸色凝重地急冲冲赶了上去。
蒙斯醉在远处愣了会儿,也满心不安去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