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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雪安静地离开,一如他安静地来。
我走出门外,刀哥正拄刀坐在一块大石上,眺望着远方的神态竟有些许沧桑疲态。
“你看——”刀哥举刀指着远处一大片苍凉,“怀雪公子让我好好守护的凤凰郡!”
我顺着刀势望去,极目疮痍,一片灰蒙蒙的大地偶尔覆盖几点新绿。
但我更感兴趣的是刀哥,这个粗犷的汉子,正表现出一种我所不熟悉的愁绪。
“刀哥,怀雪是什么人?”我有些好奇,刀哥为什么会对南门怀雪言听计从,恭敬有加。
“怀雪公子是凤凰寨的救命恩人!”说起怀雪,刀哥一脸崇敬。我不由得想起凤凰寨的人说起刀哥时也是这么一脸崇拜。
“他……怎么会认识你们?”
怀雪干净地仿佛天山之雪,而凤凰寨,真的是落难凤凰不如鸡,实在脏乱不堪,我想不通,他堂堂南门贵族,怎么会结交在他们皇族看来不入流的匪盗!
“当时我领着凤凰寨一班弟兄被官府追得走投无路,是怀雪公子不怕牵累,出手救了咱!”遥想当年,刀哥依然一脸由衷感激。
“所以怀雪公子的吩咐咱凤凰寨自然万死不辞!”而后,刀哥转向我,面带愧色道,“只是这段日子委屈了君公子!”
“不妨事!”我摆摆手。
“不过老子也着了你的道!”刀哥一声大喝险些让我以为他又发怒。
“咳咳——”我略微尴尬,他指的自然是新娘掉包这件事。
“嘿嘿!”刀哥却又傻笑两声,“老子倒从来不知凤儿打扮起来也像那么回事儿!”
我安下心来,粗口连篇的刀哥才是我熟悉的那个血性汉子,看来他对这位后天美娇娘满意得很呢。
“在下不得已这么做,还望刀哥见谅!”我还是赔礼道了歉。
“别别!”刀哥连忙扶住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老子也没妄想癞**吃天鹅肉,这些都是那婆娘想出来的!”
“啊?”这回轮到我惊讶了。
“刀哥!吃早饭了!”远远地,新房那边出现一抹红色。
“知道了!”刀哥不耐烦地回应一声,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幸福神色。
我好像才明白过来,刀哥和凤儿并非如表面那般疏离,只是这俩口子的相处方式比较特别,才让我误以为凤儿一厢情愿,而那个聪明的女人却极好地利用了这一点。
看来,被蒙在鼓里的人其实是我。
一切了然,我不禁佩服起凤儿,有这样一位贤内助,刀哥才能守护好这片土地吧!
我与刀哥作别后,没有惊动寨子里的人,便带了小葭离开。
雇了辆马车朝既定的方向赶路。
“少爷!我们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小葭抱着软垫喜上眉梢。
我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回想着刀哥还我地图时说的话。
他告诉我,如果他没记错,地图上标记的地方只是一片荒芜,而且通往那里的路极为难走。
刀哥熟悉凤凰郡的一草一木恐怕更甚于了解他的一脸拉喳胡子,他的话断不会错,也不可能骗我。
那么,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为何在一条充满艰险的路上荒废时日,而且是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地方,见一个可能也不存在的人!
北宸少垣!
有那么一瞬,我几乎咬牙切齿,一股恼意直冲百会穴。
“少爷!你怎么了?干嘛一副想吃人的样子!”小葭摇了摇我。
我清醒过来,眉一皱,计上心来。
过了晌午,我和小葭停了车在路边休息,小葭取出一包干粮,两人边嚼边歇息,漫无边际地瞎侃着。
忽然,我“咯”了一声,眼一翻晕倒在小葭怀里。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小葭用力摇着我,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我依然没有反应,小葭忙向一边的车夫求助。可是车夫推了推我,证实我没有反抗能力后,突变狰狞,饿狼般扑向小葭。
小葭哭喊着挣扎,眼看恶贼要得逞,忽然那人闷哼一声,像麻袋一般飞了出去。
他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半天不能起来,看来是踢着了软肋,待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前赫然站着怒目而视的苍暮,一柄锋利的长剑正架在脖子上。
“大侠饶命!”车夫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磕头不止。
苍暮不为所动,剑一横眼看要刺下去,我一声大喝制止了他。
“住手!”
苍暮蓦地回头,我完好无损地向他走去。
暂不理会苍暮惊疑的目光,我将车夫扶起,车夫见苍暮依然怒视他,吓得缩在我身后发抖。
“真是对不住!这是给你的!”我掏出一把碎银递到他手里。
他接过银子,掂量两下收进怀里。
“早说来真的,给多少我也不干!”车夫又摸了摸被踢伤的肋骨,一脸后悔。
“对不住对不住!”我连忙又给了些银子。
车夫还想抱怨,一对上苍暮冷怒的眼睛,马上噤声,小声咕哝着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我喝住亦欲离去的苍暮,冷然询问。
苍暮停住脚步,却沉默不语。
“喂!少爷问你话呢!”小葭耐不住性子,大声质问。
“这该是我问的吧!”苍暮却只是冷冷地回了句。
“我是设计骗你现身,但你为什么一路跟着我?”
之前我就有怀疑,北宸少垣果然不肯放我单独赶路,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派了苍暮暗中跟着我,苍暮可是他的贴身侍卫。
不过,依然可疑的是,苍暮既然沿路保护我,当初在凤凰寨为何任由刀哥将我掳去,以他的身手,就算不能在众盗手中将我俩夺回,上山救我俩出去也是易如反掌之事,怎地要等我盘桓那几日,就不怕耽误了北宸少垣答应我的事么!
所以我才自导自演了一场戏,逼他现身。
“这是王爷的吩咐,苍暮不敢有疑!”苍暮简短地答了句,便抱剑站在一边,不走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要从这闷罐子嘴里套出话来简直比登天还难,只得作罢。
一行三人,重又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