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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君翼不在,心里又装了乱七八糟不少事情,晚上吃完饭我兴致不高,也没再客厅陪我妈看电视,早早就回房间睡了。我没有再继续追问血玉蝉的事,我今天状态太差了,也知道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天大的事情,睡一觉再说。
这一晚,我睡得依旧不怎么安稳,做了一晚上的梦。
和之前光怪陆离的梦境不一样,这一次,梦境依旧时间变换很快,却清晰了很多,我就像是旁观了一场历史里程的视觉盛宴,从远古,到明朝。也亲眼见证了巫族族群从繁荣昌盛的远古渐渐走向了衰败,从最初的精神信仰沦落为哗众求存的神棍存在,制止明朝时期,巫族这个族群已经不为人知,仅是一个家族姓氏的代表,族人士农工商皆有涉猎,而流传秘辛,也只有家族长老和继承人才知道。
梦里的我从远古时期就是巫族的巫女,名字亦是五花八门,到明朝巫灵为终结,我和这个家族紧密相连,就像是一个生生世世不停循环的宿命。而在这个梦境里,我还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和我一样走过生生世世的大祭司,一个就是丞相庶长子纪君翼。
一切的孽缘因为而开始,纠纠缠缠,又以此结束。
我是巫族的巫女继承人,拥有着比大祭司还要高的灵力,但巫族有一条不朽规定,就是生生世世,巫族巫女只能婚配大祭司。
然而历史的长河总是诡谲多变,我和大祭司就像总差那么点缘分,生生世世的联姻竟然都因突发事件无疾而终,比如战争,灾祸,迁徙,颠沛流离,反倒是到了明朝时期,已然凋零的巫族后人生活难得安定下来。原本这样我和大祭司的婚配就该是一帆风顺了,不想期间却出了纪君翼这个变故,我们因为一场马车相撞时间结缘,相识相知到相爱,也因此,演变成了三个人的不解纠缠。
因为大祭司的不甘和从中作梗,我们的感情之路一波三折,而最后,皇帝听信了大祭司的进言,命本来已然跟我进入谈婚论嫁的纪君翼挂帅西征,只是这一去,却成了永别,我日日盼夜夜等,等回的,不过是棺椁尸身。而纪君翼之所以大败匈奴还客死异乡,都是大祭司的手笔。
看到纪君翼的尸体,我悲痛欲绝,却义无反顾坚持举行了婚礼,喜堂之上,我请了巫族先祖,歃血盟誓,身披嫁衣自刎当前。
依旧是泼天的血雾,只是这一次,我却看了个全套,我看清了纪君翼了无生气躺在棺材里的样子,看到了身穿凤冠霞帔满脸浓妆却神情悲壮决绝的我,看到了凌厉分解魂魄之际,大祭司惊惶出手阻止,看到我倒在血泊大祭司痛苦嘶嚎的样子……
我明知道那些是我的经历,我却只能上帝的视角看待这一切,唏嘘有,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整个梦境给我最大的冲击不是梦里的我悲痛欲绝悲壮殉情的样子,也不是大祭司最后一刻求而不得痛苦嘶嚎的样子,而是死气沉沉的纪君翼,只有他让我觉得心痛,心痛得甚至流下眼泪。
我清楚的知道,我和梦里的我是被分割开来的,我们都为纪君翼的死而伤心绝望心痛难当,但却是各为各的感情,互不相干。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所谓的魂魄不全元神不存的原因,除了纪君翼给我一点真实感,其它的,就像是远远观看了一幕三角恋的狗血虐心剧。
我是被大祭司最后的哭嚎声惊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已然是天光大亮,我静默的躺在床上回味着梦境缓了会儿神,这才拿过手机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居然都这么晚了?
我不禁大惊,剩下的那点慵懒劲儿全惊没了,当即放下手机遍起床换衣服进浴室漱洗。
从房间出去的时候,我妈刚好买完菜回来,正要提去厨房,见我醒了就道,“早饭都在锅里温着,你自己拿来吃,我这马上还得下去看店。”
“妈,你怎么都没叫我?”我跟着我妈走进厨房,一边拿早饭,一边问。
“我怎么没叫?门敲的震天响你都没醒。”我妈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今天还出去吗?工作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落实下来啊?”
“出去的,工作的事情不知道,时间到了自然就落实了,妈,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含糊道。
好在我妈忙着下去,也没多说,放下菜就转身下楼了。
我吃过早饭,下楼给我妈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就被我妈给叫住了。
“今天不是周六吗?”听我妈这后知后觉的语气就知道,她之前压根儿没想起周六这茬,“而且就算是上班,这点是不是太晚了?”
“周六当然不上班,我是跟朋友有约。”我道。
我妈点点头,说了声早点回来,就没再搭理我了。
我从家里出来,便直接打电话给了石杉,约她在之前的咖啡馆见面。
石杉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虽然是我约的她,但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点好咖啡坐在那了,显然已经到了有一会儿时间。
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也点了一杯跟她一样的咖啡。
“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石杉等我的咖啡送来,这才放下杯子开口问道。
“我想摆脱你帮我找一样东西。”我道。
“哦?”石杉挑眉,好奇道,“什么东西?”
我问店员要了纸笔,就这梦里的印象,画了个血玉蝉的粗略图。
“这是什么东西?”等我画好推给她,石杉拿起来一边看一边纳闷儿的问道。
“血玉蝉。”我道,“这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或者也可以说,关乎这一个村子,甚至更多人的命运,你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危言耸听,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我把所谓的改命,聚煞,阵法的事情都给石杉说了,当然,有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我还是给适当隐瞒了的。石杉听着,那表情怎么说呢,总是精彩极了,我就没见她眼睛瞪大得那么没形象过。
我没管她,自顾自的往下说着,完了来一句总结,“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今就差这血玉蝉了,我想,只要找到这东西,应该就能摸清真相了。”
石杉听完并没有露出多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而是很淡定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后捏着勺子搅了搅,完了抬头看我,还是一脸平静。
我看着她这平静异常的举动,不禁怀疑,她不是不被我的话给惊傻了,所谓表现的平静其实是没回过神?
“你不信?”我看着石杉的眼睛,“我还以为……”
“不。”石杉摇头打断了我,“自从接触到你,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没见过,我当然是相信你的,而且我还看得出你有所隐瞒,我就是,嗯,信息量太大,我要消化一下。”
我不禁失笑,“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警察。”
“很崩设定吗?”石杉也笑。
“嗯。”我点头,“不过很亲切。”
石杉笑看着我,良久才道,“我只是没想法,整件事情居然牵涉甚广,远比我之前的发现,以及想的要严重。”说着又叹了口气,“可偏偏,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还不能上报,真是棘手啊!”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歉意的道。
“说什么胡话,是我自己不安现状,非得要挖出真相来的,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石杉摇摇头,随即又狐疑的看我,“对了,跟你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那男朋友呢,怎么今天没一块儿过来,我看你们黏糊的,就差陌上五零二胶水了,真是难得啊,居然会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哎!”提起纪君翼我就犯愁。
石杉见状挑眉,“怎么?吵架了?”
“不是。”我摇头苦笑,“比吵架还糟糕,他……我找不到他,他现在不想见我,估计,是忘记我了吧?”
石杉应该是没怎么明白,听得一脸懵。
“你这话……你男朋友失忆了?不会这么狗血吧?”石杉一脸惊奇的看着我。
“差不多吧。”纪君翼现在不见我,记忆混乱,和失忆又有什么区别?
“还真是……”石杉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对,忙改了口,“那你们……”
“没关系,我会等他的,这也是我要找出血玉蝉的原因。”我笑着道,将苦涩的咖啡一饮而尽,心里却没觉得畅快多少,反而堵得厉害。
“血玉蝉?这跟你男朋友失忆有什么关系?”石杉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我静静的看着石杉,或许是有些秘密憋在心里急于找个人倾诉,又或者是纪君翼的突然消失让我茫然无措,我这一刻,是真的想要不管不顾的告诉石杉真相。
“我,能信任你吗?”我问道。
石杉应该是意识到我要说的话题会很严肃,先是表情一边,随即便正襟危坐,眼神庄重而认真的看着我,“我以我警察的荣誉担保,你可以信我,此刻开始,咱们俩之间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依旧静默的看了石杉严肃的脸好一会儿,这才道,“我和纪君翼并非男女朋友关系,我们……”我顿了顿,“其实是夫妻,但并非正常意义上的夫妻,我们,是冥婚。”
石杉蓦然瞪大了眼睛。
我看着石杉震惊的表情晒然一笑,“纪君翼,是我三叔公出殡那天,不小心摔倒坐了坟头,招惹来的一枝鬼桃花。”
石杉端着咖啡都忘了喝,一脸傻掉的表情望着我。好半晌,她才消化掉我说的话回过神来,放下咖啡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你想说什么?”我问道。
“与鬼为妻,你真有勇气。”石杉由衷的感叹道。
“人就是这么感性,缠着缠着就习惯了,再缠着缠着,不知不觉就相爱了。”想到和纪君翼一路走来的短短数日,我却有种恍惚过了好久的感觉,但回过神来一算,我们七月半认识,现在中秋都还差两天。
是的,马上就是中秋了,纪君翼之前说的话我还记得,很好奇,中秋于他,到底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意义?
“所以,你之前说纪君翼失忆是什么意思?”不愧是石杉,逻辑思维就是这么跳跃,还老抓重点。
反正该说不该说都说了,我也就没再隐瞒,把手上的镯子亮给她看,“他之前见到血如意就发疯,只是在照片上看到镯子女鬼的影子都失控,我原本还担心他突然发疯,结果他非但没有,还反常的平静,等我回过神,他就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去他坟墓他也没出来,还碰到了叶真。”
想到叶真,我就头疼的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