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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然静默地凝望她,星眸如在浩渺的暗夜里闪烁,他并未有过多的情绪,更或者说他没有理解沈浅这突如其来的话。他说:“沈小姐是谁?当然得问你自己。”
沈浅咬咬牙,低头看着尤然手指上扣着的戒指:“我叫沈浅,你记忆里的那个沈浅是我。”
尤然定定地看着沈浅,脸上依旧是那样面无表情。沈浅问他:“你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曾经有关系?”
尤然不禁皱起眉头,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他微微抬起手扶住额头:“浅浅,你知道了多少?”
“那要看你告诉我多少?”沈浅目不转睛,目光如炬。
尤然把沈浅拉进屋,顺手关上门,两人都坐在沙发上,谁也没说话,气氛似乎要凝固成冰。茶几上有几瓶打开的洋酒,都属烈性。尤然不时地捏捏额角,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还好吧?”沈浅见尤然这副将要倒下的样子,突然心疼了。
尤然微微抬起长而翘的眼睫毛,一双迷离的眼睛似专注又非专注地望着沈浅,他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来,握住了沈浅的手。
沈浅一下子僵硬起来,想抽离,奈何他的手劲过大,她没办法。尤然一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喃喃自语:“当初是你追我,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为你留级?”
沈浅呆若木鸡。尤然握住沈浅手掌的力度更加大了些:“浅浅,我被你惯坏了。”他忽而闷哼一声,打了个闷嗝,显然是酒劲上来。
“算了,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你今天喝了酒,口齿不清,我看你还是先休息好了。”沈浅拉扯着尤然想把他带进卧室的床上躺着。
尤然也很听话,任凭她带进屋,被她按在床上。
沈浅忙帮他脱鞋子袜子,然后帮他解衣服扣子。尤然静静地凝视着她,深邃的眸子里热浪翻滚。沈浅顿了一顿,刚想撒手不管,尤然却抓住她的手,细长的眼缝眯起,狭促地问:“你不是问我,我们曾经的关系有多深吗?”
沈浅不动,也不拒,静静地盯着他看,等他继续说。
尤然把手上的戒指呈现给她看,蹙眉说:“我尤然的第一个女人是沈浅,沈浅的第一个男人是我,并且……”他没说完,眼眸抬起,见到了沈浅那错愕又带着羞赧的复杂脸部表情。
“并且,我答应过沈浅……”他力道一下子加大,把沈浅往他身边拉,沈浅一时未反应过来,跌进他怀里。尤然一个泰山压顶,把沈浅压在身下,语气很深沉,却带着引诱地说:“我的第一个女人是沈浅,我最后一个女人也是沈浅。”
沈浅顿时面红耳赤,她抬起头看着俊逸非凡的脸庞。原本昏暗的视线也被尤然忽然的俯身压得全无,他说:“但是浅浅,那时是你威逼利诱,现在我要反抗。”
沈浅嘴角抽了下:“你想干吗?”难不成想找别的女人了吗?
“嗯,我想干。”尤然捧着沈浅的脸,轻轻啄了两下,语气软绵绵中带着缠绵:“你的第一个男人是我,以后的多少次,也要是我。”
说罢,他不理会沈浅那蓦然睁大的眼,强吻上去。沈浅的表情既惊讶又娇羞,她并不反感尤然的这句话。
“乖,张开嘴。”尤然诱哄着她,她竟下意识真的照做了。尤然莞尔一笑,立即含住沈浅的嘴唇,似要把她吞下去。
沈浅慢慢抚上他的背,只感觉热气逼人,他背上的肌肉都紧绷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她先是一愣,接着身子也僵了起来,尤然手下不停,眼眸儿闪着狡黠的笑意:“这么大,得多按摩防止下垂。”
沈浅顿时一激灵,想起身,奈何尤然忽然而至的吻直接把她压了回去,他说:“浅浅,今晚你陪我。”
沈浅来不及的惊呼全部被淹没在了如潮水般的深吻里。
沈浅很早就起床了。此时外面的天际还是昏暗的深蓝,她拉了拉被子,一脸的紧张。她怕吵醒熟睡的尤然,因为她无法面对他们昨晚的翻云覆雨。昨天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他太久没开荤,折腾了一个晚上,他们才刚睡下,天就亮了。沈浅包着被子,踮起脚尖,准备偷偷摸摸出去。她走了几步,打开卧室门,只见浅浅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朝她“汪汪”叫个不停。
床上的尤然动了动,想圈住枕边人,却捞了个空,他幽幽睁开眼睛,扫了眼唯唯诺诺折返回来的沈浅。
尤然微笑:“上了我,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谁上你啊,昨天一个晚上都是你在上我在下好不好?”沈浅立即辩驳,话说完,她就缄默了,脸顺带红了个通透。尤然扑哧笑了起来,把沈浅拉入怀中,圈在自己的臂膀之内,他下巴枕在她脖颈之间,在她耳边吹气:“我不是怕你累着吗?下次你想怎样就怎样。”
沈浅挣扎着想起身:“我昨天是想测试下我到底是不是处,结果证实我是根老油条。但……我依然纯洁。”想起自己那敏感的身子,她就浑身发抖,而且尤然似乎对她的身子了如指掌。
尤然被沈浅这种“做一次看看是不是处”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他忽然说:“那你说我像不像处?”
“你像个毛,处男会像你一样折腾人到天亮?”想到这里,沈浅的心拔凉拔凉的,她有记忆里的“第一次”竟然这么漫长。
尤然听沈浅如此一说,眼中带着戏谑:“那也是你调教有方。”
“……”沈浅脑海里不禁又闪现昨晚不纯洁的一幕,她轻了轻嗓子,满脸绯红地转移话题:“那个,我想把我昨天问的事,问清楚。”
尤然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嗯?”
“你为什么不与我相认?”
“我怕把你吓跑,又找不到你。”
沈浅愣了一愣,见尤然但笑不言的淡定样子,脑海中想起他平时的一派正经和昨晚的为所欲为,咬牙切齿地说:“那我现在知道了,你不怕我跑了?”
“我知道你很有母爱,不会。”
“这关母爱什么事?”
“昨天留种子在你肚子里了,起码有三四次吧,总有一次会成功。”尤然收敛一笑,眸光四射,如一只得逞的狐狸。沈浅张着嘴,错愕不已,脸色苍白,只得逞强:“我去吃紧急避孕药。”
“这是在船上,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得到的。只要我一个电话过去……”尤然把沈浅搂在怀里,妩媚朝她一笑,“还敢跑吗?”
沈浅顿觉泪流满面,这是什么男人,那么激情的时候,还想着算计她一把。
沈浅不甘示弱,立马反将一军:“昨天是安全期,没事。”
“唉。”尤然把沈浅仔细地包裹好,一副很失落的样子。沈浅心中油然出一股胜利的喜悦。尤然在床头柜上按了下钮后,走至衣柜,从衣柜里拿出浴袍套在身上,然后走出卧室去了外厅。
呆坐在床上的沈浅一愣一愣,很是迷茫。她本想把昨天的衣服穿上,不想衣领前排的几个扣子都被扯掉了,要是硬套上去,她那大胸可真是要**无限好了。
她负气地扔掉衣服,直接包裹着被单走出卧室,来到外厅,只见尤然正一手端着白瓷马克杯,一手摊开靠在沙发扶手上,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出来。
他显然早料到沈浅会裹着被单出来。
“昨天运动过量,出来喝点水,你要喝吗?”
沈浅扁着嘴,挪步走过来,坐在他旁边,端起茶几上另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白瓷马克杯喝了起来。温温的水润在喉咙里,很舒服,然后流淌到胃里翻滚,别提多舒心了。
尤然朝她温润一笑,沈浅的心窝更暖了几分。
突然,门铃响了。沈浅一愣,疑惑地看着尤然,尤然只是淡淡一笑,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名服务员。那服务员见穿着松垮的尤然,朝他鞠个躬,然后顺便看了下坐在沙发上,裹着被单的沈浅。沈浅被她这么一看,把被单裹得更紧几分。那服务员说:“尤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有紧急避孕药吗?”他不轻不重地问。
沈浅一听,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这么一说,就更表现出她和他干了什么勾当。
服务员明显也是一愣:“这个……我不大清楚。”
“那你到你们后勤部问问,抑或向其他客人问问,要是有的话,就说记在我名下,送到388沈浅小姐那里。”
“好。”服务员机械地点头离开。
尤然关上门的那刻,沈浅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故意的。”
“嗯?”尤然面带微笑。
“你叫那服务员问,然后记在你名下,送到我这里,不就昭告全天下,我们那啥那啥,然后需要紧急避孕,你……”
尤然一脸笑眯眯:“难得聪明一回。”
“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沈浅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一直没发现,这个男人会这么阴险狡诈。
“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女人,那种事做了,很正常。”尤然在逼她,逼她承认,她和他的关系。可是这对于沈浅而言,一切太快了,她从一个八卦好奇那个神秘女友的路人,变成了当事人,这已经让她吃不消了,如今在她完全理不清曾经的时候,再跟原来的男朋友建立关系,怎一个“乱”字了得?
沈浅可怜巴巴地望着尤然,用哈巴狗一样祈求的目光看着他:“那以后我们不做可以吗?”
尤然蹙了蹙眉,并未答允也未拒绝。
沈浅捂紧被单,脸已经烧得通红:“我习惯了晚上睡美容觉。”
尤然走过来,坐在沈浅的旁边,斜睨她一眼:“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沈浅眨巴眨巴两下眼,强调下前提:“以后不能做。”
“可以。”尤然微笑以对。
沈浅心想,其实尤然还不算色嘛,这个无性恋爱,他也愿意?
“那摸总行了吧?”尤然如此一说,沈浅差点吐血倒地身亡。岂有此理,不做就摸?尤然保持着他惯有的微笑,那笑容笑得很缠绵,眯起眼来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太清楚沈浅的身体,到时候恐怕是她扑上来,想拒绝都难。
就这样,沈浅成了尤然的女人。沈浅穿着尤然的衣服回到自己的豪华房间里,坐在床上发了几个小时的呆。她左思右想,觉得得把这不可思议的事情跟她闺蜜李美丽说一下。
她准备给李美丽打个电话,结果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她的手机。她静下心来,细想几分钟,暗叹不好,手机落在尤然的房间里了。
她挠挠头,立即换回自己的衣服,打算去找尤然。她刚打开房门,就见尤然立在门口。
沈浅一见尤然,浑身血液沸腾,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傻呵呵地笑道:“你找我啊?”
尤然摊开掌心,手里赫然是她的手机。沈浅大喜过望,拿过手机,道:“谢谢尤先生专门跑一趟。”
“尤先生?”尤然歪嘴一笑,“浅浅,你该改称呼。”
沈浅愣了一愣:“那叫什么?”
“老公?还是老公?你选。”
“……”沈浅的牙齿咯咯作响,她真想咬死他。
“对了,刚刚李美丽打电话来。我接了。”尤然一脸无伤大雅的淡定微笑,然而沈浅不淡定了,她怕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发颤地说:“你跟她说了什么?”
“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
沈浅提在嗓子里的心忽而降低几分,她舒了下自己的心,笑呵呵地说:“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叮嘱她,你可能会怀孕,平时玩的时候注意一点。”
沈浅彻底石化了……
沈浅如今很忧伤。因尤然那句话,李美丽火速来兴师问罪了,偏巧尤然在,于是三人进了388大厅的沙发上促膝而谈。
沈浅姿势笔直,有些僵硬的样子。尤然则是光明正大坐在沈浅身边,半倚靠在沙发上,样子慵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李美丽见两人这般模样,眼里是道不尽的古怪。
“美丽啊,你别听尤先生……”沈浅不禁顿了顿,原因是尤然忽然细心地搂住她的腰,说道:“老婆,这样坐着对腰不好,昨晚腰已经够累了。”
李美丽脸部表情极其扭曲。沈浅朝尤然剜了一眼,偏偏尤然一副万人迷的姿态,笑得很招摇。他手一用力,就把沈浅送到自己的臂膀之间,头微侧,他低头一笑。
“哎呀,我看不下去了,你们……太肉麻了。”李美丽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这么肉麻的一对,“话说,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昨天。”沈浅辩解,也就在同时,尤然说的是,“很早。”
李美丽见两人回答不一致,蹙了蹙眉。沈浅连忙解释道:“美丽,其实我是他女朋友。”
“废话,不是女朋友,还会怀孕?你胆子不小。”李美丽眼睛一瞪,十足威迫的样子。当初李美丽是带沈浅来的,答应沈母照顾这不谙世事的女儿,如今才短短两个月多,竟然闹出人命,这要她怎么交代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尤先生以前有那么一段……”沈浅又顿了顿,有些说不出口。她担忧地看着李美丽,只见李美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好像在等她继续说。
尤然见她这样,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直接帮沈浅说了,“她失忆前,是我的女人,现在,只是继续而已。”
“啊?”李美丽不可置信,“话说大队长你的女人不就是那个……那个吗?”关于大队长那轰轰烈烈的神秘女友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尤然只是笑,笑得很轻,“失而复得,破镜重圆,这两个词能解释吗?”
李美丽发现嘴里的一口口水咽不下去,她一直盯着沈浅看,那个吊人胃口,在她们这群八卦人士中被YY了很多次的传说中的女友竟然是身边人?而且还是有胸无脑不谙世事的**妹?
尤然笑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美丽眯起眼,“我说沈浅,你居然不告诉我你和大队长有一腿,你还把我当不当朋友?”在李美丽眼里,大队长是个多么遥远的梦,她是做梦也想不到啊。
“这我也是昨天知道的,然后去证实了下。”她没好意思说这一证实就去床上了,最后被人摆了一道。李美丽眉毛抖了抖,斜睨地看着她:“真怀孕了?”
“假的。”沈浅立即囔囔,“一般得过后一个星期才能知道,我和他只是昨天交配了一下。”
“咳咳。”尤然轻声咳嗽一下,附在她耳边纠正她的错误,“人和人之间不能用交配。”
沈浅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职业病,我干兽医,习惯这词。”
尤然缄默了,一脸哭笑不得。李美丽眉毛不禁又抖了下,沈浅专门搞兽种杂交,这个词在她脑海里早就成了一种自然反应,当初她比较隐晦地抱怨最近很**,那厮直接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是想交配啊。”直接把她气得吐血。如今她很理解尤然的苦,这沈浅把她和他爱爱的事,比为交配,任谁都有些不爽。
李美丽为打破僵局,囔囔道:“好啦好啦,我也不扒了,浅浅,你得请我吃饭,真不够朋友,有了这么极品的男人,应该请顿饭庆祝。”
“好啊,餐厅开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们直接过去好了。”尤然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搂了搂沈浅,一脸含笑。沈浅心想,当初她跟尤然在一起,百分之百是被他的美色给迷住了,那笑容,实在太销魂了。
这算得上,是四人就餐。李美丽带着她老公来蹭饭了。老公得知沈浅和尤然在一起后表示很吃惊:“浅浅不是喜欢秦昊吗?怎么和我偶像在一起了?”
李美丽懒得跟他解释,直接把他拽到餐厅。
当高长丰见到自己的偶像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早把心底的疑惑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握手以后,高长丰才说:“当初在部队的时候,我最崇拜的就是空军的F21和陆航军阿帕奇。如今见到偶像之一F21,真是荣幸。”
“老公,什么空军F21和陆航军阿帕奇?”
“F21是战斗机一种,阿帕奇是陆航直升飞机一种,都是世界顶级战斗装备,而能冠于世界顶级战斗装备的代号,只有教官给优秀的学员才能取。”
李美丽和沈浅听得一愣一愣,不知所云。
尤然只是一笑:“这都是过去式了,F21早在三年前就消失了。”
“何止,阿帕奇也在四年前消失了。”高长丰的表情既伤感又惋惜。
尤然明显愣了一愣,“陆子昂也退役了?”他表情看起来很吃惊。这陆子昂的父亲是A军区陆军总司令,从小他爸爸就常带他到尤然家做客,他和陆子昂自然熟。
“是啊,现在杂志上不都登了吗?听说也马上要结婚了。”
“抱歉,我不常常看杂志。”尤然一笑了之,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
餐厅开放以后,几人就着窗户坐下,李美丽果然是打算狠狠宰沈浅一顿,点的菜的价钱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本来这环游世界是一切免费,不过吃的是特定,用的也是特定,要是想用其他,就得另外掏腰包。用李美丽的话来说:这是变相的诱拐消费。
尤然见沈浅那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笑起来,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包裹起来,“怎么,没胃口?”
“不是,美丽怎么吃都不胖,我就不行了。”
原来是怕发胖?尤然扑哧笑了起来,拍拍她的手背:“胖点没关系,摸着才舒服。”
沈浅回瞪他一眼,只喝矿泉水,眼神中似乎带着一层意思:偏不如你的意。
尤然也不轻不重地睹了一眼她那丰满的胸部,一脸轻佻的样子,似乎也带着一层意思:没事,有胸足矣,够摸。
沈浅无语问苍天……
就餐了一阵子,一桌四人吃饭似乎也热闹,不时聊上几句,笑几下。本是其乐融融的,却被李美丽一句话打断了,“呀,浅浅,你家小耗子来了。”这是她的习惯,她习惯了在沈浅面前把秦昊称谓你家的小耗子。
李美丽自然是忘记了沈浅旁边的主了,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倒不禁僵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望向尤然,只见他眉目舒展,风轻云淡地在吃菜,面无表情。
尤然忽而抬起眼睑,深邃的眼眸炯炯有神,他对沈浅说:“说起来,我得向你介绍我的家人了。”
李美丽感觉自尤然身上散发出一股阴风,吹得她冷飕飕。
沈浅略有错愕:“谁啊?”
尤然一笑,转身朝着刚从门口进来的秦昊还有挽着他的于橙招手:“表弟。”
沈浅背脊忽然发麻,只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咦,表哥?”那声音越来越响,离沈浅的距离不到五步之遥,当秦昊走近他们餐桌,见到沈浅坐在尤然身边,更是一惊:“你们……”
尤然不动声色地搂起沈浅,向秦昊介绍:“这是你未来嫂子,沈浅。”
秦昊蹙了蹙眉毛,静静凝视着沈浅,眼神相当复杂,似乎有话要说。一直挽着他的于橙忽然收紧秦昊的手臂,甜甜地说:“老公,你发什么愣?”
秦昊缓过神,轻笑:“浅浅真是好福气,我表哥可是个痴情种,对他前女友一直念念不忘。话说表哥你的眼睛不肯治也是因为你那前女友吧?你可真是痴情。”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尤然扑哧笑了起来,“何止,还为她自杀过,表弟不知?”
秦昊不禁错愕,他想不到尤然会如此大方承认自己对前女友如何痴情,难道就不怕沈浅嫉妒?他转移视线看去,只见沈浅脸色很苍白。
“老公,我肚子饿了。”于橙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娇嗔催促着秦昊,秦昊睨了她一眼,面部线条生硬,语气也很生硬地说:“表哥表嫂你们继续,我和橙橙去那边吃饭了。”
“好。”尤然和颜悦色地笑。
餐桌恢复了宁静,大家小吃了一会儿,高长丰便想去上厕所了。他刚从洗手间出来,便见到准备进去的秦昊……
吃完饭,两对便分道扬镳各回各的房间。尤然把沈浅送到她的房间门口,待她开门准备进去的时候,他有些依依不舍地牵着沈浅的手,不放她进去。
“不留我?”尤然突然又一次神经“质”的飞跃,矫情又煽情地看着沈浅,好似看不够一样。
沈浅嘴角抽了抽:“我不相信你。”
“嗯?不相信我什么?”尤然睁大眼睛问。
沈浅顿时脸一羞,大怒:“你明知故问。”
“什么啊?我真不知道。”尤然表现得很无辜。沈浅见他厚脸皮的样子,脑袋就嗡嗡作响,她根本就斗不过他,只好明人不说暗话,直截了当地说:“我怕你爬上我的床。”
“我当然要上你的床,你房间貌似只有一张床吧?难道要我睡沙发?”
“所以我才不留你。”沈浅白了他一眼。
尤然蹙眉,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你是不是怕我扑倒你?”
沈浅一听,脑海里立即浮现不和谐的画面,全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她顿了顿,不说话,算是默认尤然这个问题。尤然见她如此别扭,倒觉得有意思,直接推门进去,没等沈浅的允许。
沈浅在他屁股后面问:“我还没叫你进去呢。”
“如果你的担忧是这个,那你大可放心,我们在一起的条约不就是这个吗?我们不做就是了。”尤然坐在沙发上,开启电视。
沈浅一脸古怪地看着淡定自若的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会控制得住?她试探地问:“你确定?”
尤然不禁好笑地看着沈浅:“你这样倒是让我觉得你很想我扑倒你,一直追问这个。”
“……”沈浅立即不敢说话,她乖乖地给他去倒水。
现在船开始远洋,电话信号从吃饭那会儿起就已经没有了,尤然随便按了按没有信号的手机,觉得无趣,就塞回衣兜里。这电视由中央控制集体播放,都是几部无趣的老电影。尤然站起来说:“你这有浴袍没?”
沈浅正在倒水,她顿了顿:“你想干吗?”
“要浴袍不代表干。”尤然似笑非笑调侃她一句。沈浅咬牙切齿,叱喝道:“自己找。”
哟,小兔子懂得凶人了?尤然不怒反笑,反而很喜欢沈浅对他粗鲁点,他笑呵呵地去卧室找他的浴袍。沈浅见尤然那开心的模样,只觉得莫名其妙。
“叮铃叮铃……”门铃忽然催命一样急促地响着。
沈浅连忙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只见秦昊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沈浅一愣,还来不及问他有什么事,秦昊就双手抓住她的双肩,激动地说:“浅浅,我要和你私奔,我也一直喜欢你。”
“啊?”沈浅傻眼了。
忽然,沈浅卧室的门打开了,走出来已经换好浴衣的尤然,他侧头,正用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促狭地看着秦昊。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两男一女也能成一台戏。当秦昊见穿着浴袍的尤然突然站在沈浅身后的时候,他的脑子有短暂的空白,随后他咬起牙,一把拽起沈浅的手:“我不知道你暗恋我五年,要是我知道,当年我就不会出国,一定会留下来陪你的。”
沈浅一阵尴尬,这些陈年旧事,秦昊是怎么知道的?她本想抽出手,奈何秦昊握得很紧,眼睛死死盯着沈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喜欢我?为什么?”
沈浅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要如何说那时只是懵懵懂懂,加上没自信,没有那么大的决心?
尤然一直静默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上,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样子带着微微的动容。他没有动,只是在等,等沈浅的处理。
“你明天就要结婚了,小耗子,别闹行吗?”沈浅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让他正面面对他自己该要负的责。
秦昊极致深刻的脸庞一下子僵硬起来,他蓦然抬起头看向尤然,深深看了他一眼,死死咬住牙,似乎在隐忍什么,又似乎担心尤然会说出什么。
秦昊一时没有回话,样子看起来很挣扎,他在挣扎取舍问题。最后他才幽幽地说:“我不喜欢于橙。”他蓦然抬起头,紧紧攥紧沈浅的手,“要是我知道你喜欢我,我肯定不会答应这个婚约。”
“表哥,那财产我不要了。”秦昊深吸一口气,“等下我就去跟爷爷说去,你想要就要吧。”
尤然半眯着眼,在揣测秦昊这话中的话,他忽而扑哧笑起来,使了点力气,把沈浅揽入自己怀里:“表弟以为我要沈浅,是想威胁你,要财产?”
“表哥,据我所知,你当初车祸是故意的,你是想自杀。”
尤然脸色一下子刷白。沈浅也错愕不已,不敢相信地看着尤然那深邃的眼睛:“你……你自杀?”
秦昊不无讽刺地笑:“为了女人自杀的男人,你认为我会相信,你是对浅浅真心的吗?”
沈浅听不进去,只是一把拽起尤然,极其不信的样子:“你有毛病吗?你还是不是男人,因爱自杀?你还是当过兵的男人吗?”
秦昊不禁一愣,因为他看见沈浅眼里的怜惜,那种怜惜是他所不能懂的。尤然不说话,只是轻轻抱起浑身发抖的沈浅,不吭一声。
“你这个变态。”沈浅娇嗔地拍着他的胸口,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秦昊久久地凝视着在他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人,面色发白。当他从高长丰嘴里得知沈浅这些年,身边一个男人都没有,心里一直暗恋着他时,他高兴疯了,同时又在懊恼,当初他要是放下高贵架子,放弃那该死的自尊心,同她表明心意,也许他们也不会错过这些年。他以为他们可以重新牵起手,可万万想不到,在不知不觉中,早就物是人非了。
秦昊退了几步,悄然无声地离开,留下寂寥落魄的背影……
而屋内,尤然正为沈浅拭泪,他有些哭笑不得:“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我怎么遇见你这么个变态,不珍惜命的人,要遭天打雷劈的。”沈浅盯着他狠狠地说。
尤然动容地笑,像摸哈巴狗一样,帮她顺顺发,安慰道:“还好没死成,要不然便宜别人,那就亏了。”
“你还说风凉话。你个变态!”沈浅气得脸都通红,咬牙切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个变态的不孝子。”
尤然只是一味的笑,他笑得是那么好看,让人生不起气来。沈浅烦躁地说:“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我死了再找个就是了,用得着这么决绝吗?”
尤然不答,半晌,他叹息一声:“浅浅。”
“嗯?”
“对不起。”尤然忽然打横把她抱起,朝着卧室走去,沈浅惊呼一下,着急地说:“你干什么?说话好好说,不要动粗啊。”
“我对不起你,所以我要补偿你。”
“呃,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又要怎么补偿我啊?”沈浅被尤然这种跳跃式的思维,弄得迷迷糊糊的。
“等下你就知道了。”尤然朝她淘气地眨巴下眼,沈浅看了一愣,脸上顿时火烧起来……
沈浅觉得云雨之事,真是个很奇妙的事情。她一面怕一面又期待着,不过尤然的“耐力”,让她很有压力。她眼里闪着泪花,向尤然求饶:“别……停下,疼。”
他反而越发激烈起来。
连沈浅都不记得战了几回合,尤然才从她身上下来,然后自她身后,轻轻搂着她睡去。沈浅却没有睡意,平时她有些粗神经,可今儿尤然的表现很反常。他那么玩命的要她,在接吻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他嘴里不停地呢喃,“浅浅,对不起,对不起。”
他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沈浅微微挪动身子,反而让尤然神经绷了起来,紧紧抱住她,好似怕她又要逃走。沈浅心里的突然多了个疑惑,以尤然的个性,不会是那么决绝的人,为她去自杀,是不是有点过了?她努力地转过身,与他脸对脸,借着壁灯发出的微弱灯光,沈浅第一次如此专注地望着他。
沈浅一直知道,尤然长得很漂亮,干干净净的,很立体的五官。此时他的呼吸匀称,面容很平静,无城府得如小孩一样纯洁。沈浅不禁抬起手,轻轻摩挲他的脸,温温热热,光洁如瓷。
她还在揩油之际,揽住她腰间的手忽然收紧,她身子紧贴过去,**相对,体温互递,沈浅的脸顿时羞红起来,她感到腿间有一硬物。
“看来你不累。”尤然缓缓抬起眼皮,一双似繁星闪亮的眼眸精光点点,眸子里透着笑意。
沈浅讶然,连忙辩解:“我觉得你身子热,怕你发烧了,所以摸摸看是不是发烧了。”
“哦?那你可得到什么结果了?”
沈浅眨巴眼,脸上羞红起来:“没发烧。”她心虚不已。
尤然抬起下颔,翻身欺上,在她唇上落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沈浅睁大眼,一脸惶恐,“不行不行,刚才已经够了。”她不好意思地低着下巴,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下次吧。”尤然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刮了下她的鼻子:“不是说不做的吗?怎么还主动邀请我下次?你说话不算数哦。”
沈浅一怔,刚才一激情就把这事全丢在脑后了,她后知后觉地指责他:“你破坏规矩,是你先的。”
“嗯?”尤然装得很天真地笑,“对哦,你这个主意不错,这次我邀请一次,下次你邀请一次,这样就扳平了。浅浅,你怎么这么聪明?”尤然立即在她脸上狠狠“啵”了一口,“奖励你的。”
“你耍无赖!”
尤然翻身下来,把她抱起,甜蜜蜜地说:“下次你邀请我的话,只要说‘你干吗’就行了。好了,我困了,睡觉吧。”他说睡就睡,直接闭上眼不说话。
沈浅窝在他怀里,吹胡子瞪眼……
夜深人静的时候,沈浅感到有温热的柔软浅啄她的额头,柔柔地呢喃:“浅浅,对不起。”
这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也是游轮的终极任务,秦昊与于橙的订婚典礼。订婚典礼安排在晚上七点,届时会以烟火为引,烟花在夜海上开放,也便是典礼的正式开始。
典礼开始前的准备自然是折腾人的。然而在388室里,有两人并不觉得这天有什么不同。沈浅起来的时候,尤然已经睁着眼,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阵子了,你性子变了这么多,这睡觉不老实的习惯却没改。”尤然莞尔一笑,从衣柜里为她挑了件简便的T恤。
沈浅没接,她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别找了,我昨天脱的时候不知道塞哪儿去了,我记不清,你更记不清。”尤然笑道。沈浅脑子又一次冲了血,她本想爬起来,从衣柜重新拿一件,尤然却按住她,“现在都快中午了,晚上得去参加宴会,那件礼服是开领,你那些胸罩都不能穿,得穿隐形胸贴。”
沈浅见他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娇嗔一句:“你真好意思。”
尤然直接坐在床旁,拿起衣服就往沈浅头上套,一副爸爸照顾女儿穿衣的慈祥样:“先将就穿着,待胸贴送来,再换上。”
沈浅很不好意思,脸红地点头。
他们出了卧室,厅里餐桌上已经有早餐。沈浅愣了一愣:“你叫的?”
“嗯。”尤然拿起餐桌上的白开水,递给她,“先清清胃,等下再吃。”沈浅心中一热,尤然还真是体贴,她双手捧着温热的白开水喝了几口,温水直接下到胃里,润得胃很舒服。
尤然的脸却是面无表情的。他一手叉着几块小糕点送在嘴里,心不在焉。沈浅见他这样,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感觉你有心事啊。”
尤然抬起眼睑,幽深的眸子里窥探不出任何东西,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浅浅,今晚,我要把你带入我的圈子里,不准拒绝。”
沈浅愣了一愣:“你担心我不肯去?”
“不是……”尤然叹息,“我怕你的出现,会吓到人。”
“……”沈浅扁扁嘴,“我长得有那么恐怖吗?”她又细细想到自己一个特色,脸色一下子绯红起来,“难不成,我的胸会把人吓到?”
尤然哭笑不得,揶揄地说了一句:“首例胸大无脑患者居然蒙混进船,还把我这位少爷拐上床,这不吓人吗?”
沈浅大怒,拿一块小糕点当武器朝他扔去。
沈浅从卧室走出来,一身高贵的咖啡色晚礼服合身地贴在她身上,把她玲珑别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尤然正在浅酌一杯茶,由于沈浅闪亮出场,他的目光成功被吸引住,眼睛成半眯状态。
有人常说,有钱人最喜欢用钱来显摆,这话确实不假。沈浅虽然在船上住了很多天,但是常常拘于自己的房间,并没有注意这豪华游艇的奢华。沈浅挽着尤然的手臂,朝主办大厅走去,路途不算近,但柳暗花明又一村,等她终于到达目的地,看到广阔的超大型大厅,墙壁上贴着闪闪发亮的镶金壁纸,高高的天花板上悬着复杂形状的玻璃吊灯,大厅里还聚集着各色名流时,沈浅知道了什么才叫气势。
沈浅的身子突然僵硬起来,因为她见到了那个男人,身形笔直,刻板的笑容,眼里没有任何情愫,他正不苟言笑地站在一旁。她来这座城市,只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可万万想不到,他们会在这样的场景相见。沈浅觉得,这个男人比照片上还要刻板严肃。
尤然似乎察觉到沈浅的不一般,他顺着沈浅专注的目光看去,略有些惊讶,不知道沈浅为何这么专注于天阳。
于天阳正在招呼来客,于橙走过来,她今天着一身雪白的小洋装,头发也挽了起来,头发上簪了一支别致的簪子,她挽着于天阳,甜甜地说:“爸爸,妈妈怎么还没来?”
“你也知道,你妈最爱打扮。”于天阳四周看了下,“秦昊呢?”
“昨天找他就找不到,不知道死哪去了。”于橙看起来很不想提到秦昊。于天阳突然板起脸来,“以后结了婚,不准这个态度。”
于橙讪讪一笑,目光望向别处,正好看到站在门口在看他们的尤然,她眼睛亮了些,可注意到尤然旁边的沈浅时,她的脸色立即垮下来,怨恨地看了过去。
于天阳顺着她目光看去,见是气宇轩昂的尤然,不禁对于橙苦笑:“这么多年了,还放不下?”
“放下了,只是不甘心,爸,你看尤然身边的那个女人。”于橙幽怨地说,“她叫沈浅。”
于天阳顺便看了一眼,只见她也正看着他,目光看起来很复杂。于天阳随口说:“沈浅这个名字很熟,哪听过?”于天阳想了想,不禁一愣,“然然的初恋?”
于橙咬牙,不说话。这时,于橙的姐妹都走了过来,她也就跟着去玩了。于天阳多看了沈浅几眼,沈浅立即把目光收回看别处。
尤司令和秦政这时才进来,秦政拄着拐杖,走路不是很灵活,他先看了下大厅布局,对这里的设施很满意,然后对尤司令说:“老尤,下次然然结婚也在游艇上办吧。”
尤司令讪讪道:“爸,你不是不知道尤然那孩子……”
秦政却道:“然然不是把眼睛治好了吗,还没想开?要不这样,学老陆家那样,把孩子送出国,回来说不定就想开了,带着媳妇儿回家呢。”
“尤然跟陆子昂不一样,尤然性格比较内向,不爱与人打交道。”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他从小到大,你也没好好尽过父亲的责任,他妈妈去世以后,才十二岁的他就单独出去住在那旧宅里,你也不闻不问。等他好不容易找个心疼他的女朋友,你硬给拆散了,你说……”
“爸,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势利的人,那次真是一场误会。”
“你确实比老陆好得多,说起来老陆和子昂还没和好吧?”
“是啊。”尤司令点头,目光朝四周看了看,却见他自家儿子已经来了,不过他旁边怎么站了个高挑女人?尤司令多打量了几下,瞳孔蓦然收紧,倒吸一口气。
“耶?然然旁边有个女人?还挽着然然呢。”秦老爷子大喜过望,杵了杵一旁发愣的尤司令,见他半天没反应,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沈浅?”尤司令一直盯着沈浅看,只见她眉目含笑,一如当初他第一次见她一样。
尤司令第一眼见到沈浅,其实是喜欢的。他还记得尤然把她带回家那天的情景。那天是个炎热的夏天,沈浅来他家,上身穿着一条很普通又简单的紧身T恤,下面穿着超短热裤,踩着半新不旧的拖鞋。
沈浅来之前,尤然已经跟他打了招呼,那时他很气,人才丁点大,就早恋?他气得要死,拿出皮带就是抽,尤然也不躲,硬是挨完鞭子,说:“明天中午一点我带她过来,希望爸爸客气点。”
他气得浑身哆嗦。只是见到沈浅的第一眼,他却并不讨厌这个勾引他儿子的女孩。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她一进来,见到他,就拉着尤然到他面前,激动地说:“尤司令,是我要跟你儿子谈恋爱,你要是不爽,打我就是了,你不知道尤然皮肤受伤以后很难好吗?”
“浅浅。”尤然在一旁拉扯着她,沈浅却瞪了他一眼,“上次你摔伤,本来很容易好的伤,结果成什么样了?化脓烂了,到现在还有伤疤。”
尤司令眯起眼,看了下尤然,他手臂上有很多伤口,不过大多数已经处理好了。
“你就是沈浅?”他问了句。
沈浅性子虽然莽撞,但在家长面前,她还是有些分寸,她点头,很有礼貌地说:“叔叔你好。”这点礼貌与刚才的莽撞,他只能说是出于对他儿子的保护。
对于尤然,他一直心存内疚。他是烈性子,而他现在唯一的儿子性格太温润,就好比火与水一样不相容。
可在沈浅这里,他发现水和火是可以共存的,尤然对沈浅的纵容,沈浅对尤然的撒娇。其实他一直不讨厌沈浅,至少让他知道这个儿子现在很好。
只是一场误会,毁了他儿子,也毁了他们的父子关系。
有人说,初恋是最美最纯粹的感情。但对于沈浅而言,她是把她这一生的感情都用在她与尤然的初恋上。
沈浅很早就听说过尤然,早在她初中的时候。
沈浅的妈妈常年在外地,一般是雇个保姆来看管沈浅。不过保姆能干什么?只管吃住,其他的一概不管,那个时候沈浅十三四岁,处于叛逆期,爱玩,性子又野。
初一开家长会的那天,沈母依旧不能赶过来开家长会,沈浅只好自己去参加家长会。她故意去得很晚,只想等到将近结束的时候,再杀进去,那个时候老师肯定为了想早点回去,随便就放过她了。
她到了校门口,看见一群人在围观一辆车,沈浅以为会是什么好车,她扒开人群看去,发现不过是辆半新不旧稍微上点档次的车。
“爸爸,这就是A军区尤司令的公车吗?”问这话的是与沈浅一样的初一新生。
“是啊。”
另一头围观的大点男孩子说:“难怪尤然会当上学生会主席呢,他成绩又不是最好的。原来是卖他爸爸的面子。”
沈浅听得懵懵懂懂,只知道一个叫尤然的人能当上学生会主席是因为有个司令爸爸。
这是沈浅第一次听说尤然。
后来初一这一年里,她听到尤然的次数越来越多。比如文艺汇演上,那个高高瘦瘦,颇受女孩子欢迎的美少年,名字叫尤然。再比如,学校有一位学生获得市里油画比赛特等奖,那人叫尤然。再比如,情人节的那天,她班上的班花给初三的学长写情书被果断拒绝了,那个学长的名字叫尤然。
沈浅想,这个叫尤然的男孩可真是风云人物。
但是与她沈浅无关。
听了尤然一年的事迹,最后一个是他们这个初中进市里重点高中的有七十个,分数最高的人是尤然。这在学校引起一阵议论,因为平时,尤然从来没有第一,甚至没有过前五。
这给了大家一种鼓舞。沈浅其实很想成绩好,偏偏力不从心,她不受老师重视,心里难免越来越自卑,更不想学习。经过尤然这一事,她也开始上进起来。终于在中考那年,她也上了市里重点,虽然她的中考分数是卡在这市里重点高中的分数线上。
在中考以后,沈浅的妈妈才从外地回来,她妈妈对她说,我不走了,陪你把高中读完。只是在中考后的那个暑假,她家里来了个哥哥,长得很白净,嘴角总是带着腼腆的笑。
她妈妈唤他,尤初。
那个哥哥唤她妈妈,阿姨。
沈浅不清楚这个男孩是哪里来的,她有些排斥常常来她家玩的这个男孩。但这个男孩却总是刻意去讨好沈浅,但沈浅脾气倔,即使有时会心软,行为上还是不肯和他好。
有很多次,沈浅想问她妈妈,这个男孩到底是谁?他怎么那么喜欢往她们家跑,而且一待就是很长时间?
她妈妈说:“她是我姐姐的儿子。”
姐姐的儿子用得着这么亲热吗?沈浅很疑惑,有一次那个男孩又来了,沈浅把他堵在门外,非要问个究竟。尤初的脸憋得通红,他说:“跟阿姨在一起,我就想到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
沈浅不高兴了,因为她平时也很少跟她妈妈在一起,凭什么难得回来的妈妈又给别人霸占了!
沈浅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偏巧那天她妈妈看见她堵着尤初,狠狠骂了她一通,然后就把尤初领进了屋。事后,她妈妈找她来谈话,说:“你和尤初是同病相怜,你们应该互相照顾。”
沈浅不理解。
后来,因为一次街上偶然的相遇,她知道了尤初的来头。她看见他从那辆她熟悉的汽车上下来,那辆汽车她认得,尤司令的。她听到尤初对车里面的人说:“爸爸,我走了。”
原来,尤初的爸爸,是尤司令?
沈浅更加不能理解她妈妈告诉她的话,她和尤初同病相怜在哪里?他有爸爸,而她从来没见过她的爸爸。沈浅把这个疑惑埋在了心里,她想自己去挖掘。
尤初是高三毕业的学生,他准备考航空军校。因为他身体不太好,暑假里他几乎每天背着行囊去体育馆练习,然后顺道去沈浅家坐坐,再回家。
沈浅本来就闲,在那个暑假里,她几乎是每天跟在他后面,观察他的动态,挖掘“同病相怜”之处。终于,她发现,他的生活里面只有一个爸爸,剩下什么都没有,而她,她的生活中只有妈妈,剩下什么也都没有。
这就是同病相怜吗?沈浅不知道,但是在她发现这点以后,对尤初的态度就好了很多,称呼也从“喂”改成了“哥哥”。
沈浅以为,她以后的高中生活会多姿多彩,妈妈在身边陪着,有个以后当飞行员的哥哥来吹吹牛,这样真的很不错。
但沈浅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句话:计划往往没有变化快。
那天尤初自她家走后不久,沈浅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他留下的钱包,里面除了一些钱外,还有身份证和一些卡,沈浅正犹豫要不要送过去,她妈妈正好走过来看见了,便叫沈浅把东西送过去。
沈浅应了一声,提腿就去追尤初。
在一个马路边上,沈浅遇见了尤初,还有那个她以后的初恋尤然。
尤初和尤然在争吵,不知道事端因什么而起,她只听见尤初说:“弟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的存在,你也不会……”
“够了,你别把自己抬得过高了。”尤然推了推他,冷着脸朝着马路的另一头跑去,然后他叫了出租车,离开了。沈浅走过去,拉住他:“哥哥,怎么了?”
“有危险,你帮我打110,说华星路建筑工地上会有群殴,我先过去一趟。”尤初二话不说,横穿马路……
沈浅神还没回过来,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一辆笨重的卡车就驰过来,卡车发出紧急刹车的尖锐声,但还是晚了……沈浅只听到闷闷的一声“砰”。
那天沈浅一直躲在医院外面,之后就每天来一趟,偷偷摸摸去加重病房看一眼,见尤初还活着,便安然回家。她不敢告诉她妈妈,可是这个消息还是泄露了。
因为尤初是尤司令的儿子,很有新闻价值的人物。
她妈妈看到报纸当即就去了医院,沈浅依旧躲在外面,偷偷地看。然后她听见尤司令和她妈妈大吵,吵得很凶,但几乎是她妈妈在骂,什么畜生、王八蛋之类的。
趁着混乱的时候,沈浅偷偷溜去看尤初,她静静地站在旁边不敢出声,只是呆呆注视着闭着眼睛的尤初。尤初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睁开了眼,见到沈浅,他抬起手来。沈浅走过去,听到他在轻轻说话,她凑上前去听。
“打110了吗?”
沈浅一愣,摇了摇头。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他还顾及着他那个弟弟。
“浅妹,我是多余的,因为我的出现,害得我弟弟失去了他亲弟弟和妈妈,我还夺走了他唯一的父爱。所以,我想尽量弥补他。”
沈浅不懂,只是呆呆地望着尤初,尤初艰难地侧头看着沈浅:“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怎么出车祸的。”沈浅蹙眉,但还是答应了。
“我弟弟比我可怜,我有爸爸照顾,他什么都没有。我欠他的,我多想照顾他……”他咳嗽几声,沈浅吓了一跳,干着急。
“浅妹,我先睡会儿。”
沈浅点头。
尤初真的睡了,只是五天后,他再也没有起来。
沈浅有时候会拿起尤初最后留下的东西,看着那个钱包里的身份证上的头像,她脑海中回荡着尤初的最后一句话:“我弟弟比我可怜,我有爸爸照顾,他什么都没有。我欠他的,我多想照顾他……”
那个人,真的那么可怜吗?
自尤初死后,沈浅的妈妈就没再兑现承诺,在陪沈浅读完高中后,她又去了外地。
沈浅升了高中后,又听到了尤然的名字。那是一则处罚通告,说他参与外校一场群殴,影响学校名誉,思想品德败坏,故而撤除他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并且在学籍上留有档案。
沈浅想,他该是个坏孩子。
但其实他不是,他的口碑很好,大家都说他斯斯文文,话虽然不多,但绝对是文明派。至于打架,是为了他一个最要好的朋友陆子昂。
沈浅发现,她对尤然有太多好奇。她这一好奇起来,就喜欢顺着自己的心,探究一番。
她常常追踪尤然,然后发现他的生活很有意思。她课余时间跑过去看他,发现他要么是在睡觉,要么是拿着铅笔在本子上画上一些素描,再要么就是学习。
尤然不住校,但也不住在家里,他住一间旧宅别墅,很大很壮观,却只有他一个人住。他自己买菜,然后做饭,然后打扫卫生,点灯写作业。每天如此,没有一丝不良作风。
她观察了他一个多月,结果在一个月以后的某一天,尤然终于逮住了她,他冷眼看着她:“一个月来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沈浅有着瞬间的僵硬,但见他如此的冷脸,她反而厚起脸皮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尤然忽而红了脸,他闷闷地看着她,挤牙膏一样慢吞吞地说:“不要脸。”
沈浅嬉皮笑脸,笑得特欢快,她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转身回去,对身后的他摆了摆手:“走啦。”然后留下了一脸错愕的尤然。
这只是他们的刚刚开始。沈浅不知道,后来的她会有多么喜欢尤然,喜欢到一生只想付出这么一次感情就好。而尤然也不知道,原来身边有人陪伴是那么幸福的事情。
沈浅是个五音不全的人,所以她很讨厌上音乐课,偏偏学校注重素质教育,一个星期必须上一节音乐课。然而沈浅他们班的音乐老师却临时辞职了。这老师走了还上什么课?抓紧聘老师又需要时间,空下来的一节课当自习课又嫌浪费,于是学校便找了高年级的同学带一带。
偏巧尤然上体育课正是沈浅上音乐课的时候,学校便邀请尤然去上一节课。当尤然穿着浅蓝色校服走进来的时候,整个班顿时沸腾了,大家都瞪着眼看着这位有名的美学长。
与沈浅同桌的那名女生兴奋地杵了杵还在打瞌睡的沈浅:“上课了。”
沈浅嘟囔两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伸长了脖子看传说中学校派来的学长。当她看见坐在钢琴旁边的男生之时,几乎要跳起来,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尤然。
尤然抬起眉梢,草草扫了一眼“鹤立鸡群”的沈浅,淡然说了一句:“我也不会讲什么课,就学你们之前的老师一样给你们弹曲子吧。”
尤然刚调了下音阶,沈浅就囔了一句,“尤然学长,弹个《梦中的婚礼》吧。”她对他嬉皮笑脸,尤然白了她一眼,冷冷拒绝,“不弹。”
沈浅只顾着逞一时口舌之快:“不弹我今晚就不让你回家。”
班里的男生一下子都起哄起来,他们暧昧地眨巴眼互看,有的还大声吆喝:“连家都知道在哪里哦。”
那些好事的男生还反问沈浅:“你该不是暗恋学长,跟踪到家吧?”
沈浅与尤然的脸同时红了起来,沈浅忍不住瞄了一眼尤然,偏巧尤然也偷偷朝她看去,两人的脸更红了一层。
尤然低眉尴尬得坐立不安,那好事男生见他这样,鬼叫一番:“哟,浅姑娘果然是作战迅速啊。”
沈浅自己抓起同桌的音乐书,狠狠朝他扔过去,并且回了一句:“我就喜欢先下手为强怎么样?”那本书砸到那男孩的头上,并不痛,但他却鬼哭狼嚎地做给尤然看:“尤学长,她那有强大的‘胸器’,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贞操啊。”
沈浅觉得十分尴尬,她畏畏缩缩地坐回了位子上。这辈子她最嫌弃的就是自己的胸部,实在是太TMD大了。
但单纯的尤然误以“胸器”为“凶器”,而凶器就是指刚才那本音乐书,他笑说:“这种凶器难不倒我,我可以一手接住。”
“……”班里一群人顿时都沉默了,沈浅更是无言以对。这话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见人?竟被这么**去了!她拍起桌子,瞪他:“你乱说,你怎么可以确定能……能一手接住。”
尤然扑哧笑了起来:“我以前试过。”
“……”班里已经鸦雀无声,全都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
沈浅的脸跟火烧了似的,红得不能再红。尤然先是有些迷茫,等他后知后觉想清楚后,他的脸一下子腾地红潮上升。
就这样,一段佳话传了出来,尤然学长能轻松“掌握”沈浅小学妹的胸器。这则消息不胫而走以后,任谁都知道猜测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其实他们关系多么纯洁啊。不过因为这传闻的关系,沈浅那颗少女浮动的心变得很焦躁。她不知道这股焦躁从何而来,却知道这股焦躁焦躁在哪里。她脑子里常常蹦出尤然的身影,还有他那句无心的“调侃”。她不敢问别人这是什么意思,只敢问管吃管住的保姆,保姆瞪大眼睛说:“浅浅,你发春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焦躁了,原来是她发春了……这种时候她自然是想找发春的对象发泄发泄。才上高一的沈浅不用晚自习,于是她晚上蹲点在尤然家门口等他。
尤然下课是九点,沈浅都等得睡着了。
“喂。”尤然踢了她两脚。沈浅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两眼,见到是他,她立马精神许多,跳了起来说:“你回来了啊。”
“你来这里干什么?三更半夜的。”尤然古怪地看她。
沈浅又开始嬉皮笑脸:“我发春了。”
尤然愣了一愣,他极易害羞,红着脸说:“关我什么事。”
“事情可大了,我得发泄发泄啊。”沈浅一副“你这都不懂”的样子鄙视他,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递给他,“我的情书,拿着。”
“我可以不接受吗?”尤然不敢看沈浅,但他嘴角却带着笑意。
“也可以,我念给你听。”说着沈浅就想自行拆开那情书,尤然一着急,夺过情书,嘀咕着:“我还是自己看吧。”
“你脸怎么越来越红?”沈浅贼兮兮地朝他坏笑,尤然白了她一眼,然后看了下沈浅的情书,却差点吐血。
MR.You,wemakeabiglove。
“你……你不要脸。”尤然把情书丢给沈浅。沈浅蹙了蹙眉:“我向你表白,你怎么骂我?”
“你这哪是表白,你这是……求欢,而且英语语法都是错误的。”
“啊?”沈浅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这哪点求欢了?她反问:“那你说该怎么正确法?”她英语本来就糗,她一点也不在意尤然否定她的英语。
“Sex。”尤然说着,都想掐自己喉咙,不忍继续说下去。沈浅反复读了几遍,终于用音标拼写出这个单词。S-E-X……拼完以后,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这关性什么关系,我说的是我们要谈一场大大的恋爱。”
尤然一愣:“你好端端的干什么用英文写?”
“因为你是英语课代表。”
“……”
沈浅很黏尤然,放学以后,她总是早早地到他教室等他。他读高三,放学总是比她晚,然后沈浅总喜欢把尤然送回家,可到了家门口,尤然又得折回来送沈浅回家。
沈浅哈哈大笑:“亲爱的,你太能折腾自己了。”
尤然瞪她:“还不是你个没良心的,非要送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放心你,一定会送你回家。”
沈浅得瑟地笑,拉拉他的手:“我不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下嘛。”
尤然知道,所以任由着她,而且谁说他又不是一样希望能与她多待一会儿呢?
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两人中午都是回家做饭吃,后来冬天到了,夜黑得早,学校便把作息时间调整,中午时间缩短了,他们就只能在学校吃完,然后窝进学校图书馆腻在一起看书。
别人都说,他们是一道风景线,难得那么大方公开恋爱的连体婴儿。
沈浅喜滋滋,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可尤然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原因是他进入高三下半个学期了,总是很忙,忙到根本没时间吃饭,更别说陪沈浅。
沈浅也体谅他。俗话说小别胜新婚,等他们难得有个假日出来约会,两人甜得跟蜜似的,到临别的时候,尤然才终于露出点“肉”性,吸了吸沈浅的嘴,然后就**猫一样地闪了,只留下错愕的沈浅在心里暗暗嘀咕,下次她一定要报仇。
后来,尤然的成绩越来越差,从班里前几名掉到倒数前几名。老师找尤然无果,只得找尤司令。尤司令这时想管也管不了,他这将近18年里,对尤然不闻不问,现在插手,恐怕会让尤然更加厌恶,所以尤司令拜托了他的参谋长,郑参谋。郑参谋是看着尤然长大的,对尤然十分照顾,尤然对他多少有几分敬意。
那也是郑参谋第一次见到沈浅,在尤然的家里。她在帮尤然切菜。尤然给他开门的时候,嘴角还挂着残留的笑。他叫沈浅出来的时候,沈浅腰际上还系着一条围裙,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用一双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郑参谋一愣:“你们同居了?”
“没有,浅浅只是陪我吃饭,晚点我就送她回去。”
“这样。”郑参谋话到嘴边的大道理一下子咽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作为一个家长,孩子早恋应该加以制止,可是尤然身边一直没人,笑容一天比一天少。这硬生生拆散人家,太过残忍。
他是看着尤然长大的,心里再明白不过,尤然那孩子需要什么。虽然他们这些家长能给,但是尤然的心在排斥。
他与沈浅聊了一会儿,觉得她是个心直口快不做作的女孩,更重要一点,他得知沈浅也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
最后他跟尤司令说,这事他不想插手,尤然有自己的决心。
尤司令以为事情搞定了。
可是接下来的高考,尤然没有参加,他说他成绩太差,考了也会是不好的学校,他情愿复读。尤司令觉得也行,便通过关系,让他在这个学校复读。
第二年,沈浅上了高二,尤然还是高三。
因为尤然不去高考,沈浅特别感动,把整颗心都掏给了尤然,再不去看别的男人一眼,其实也没有男人比尤然好看。
在难得的暑假里,沈浅以为她妈妈会回来,结果她等了个空。她妈妈给她打了一笔钱,让她自己去玩。
沈浅找到尤然大哭一场,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
尤然说:“我要你。”
“要多久?”
“一辈子。”
沈浅笑嘻嘻地说:“要是我这一辈子很短命怎么办?你是不是会要别人了?”
尤然说:“嗯,我会要别人。”
沈浅大怒:“你个臭男人。”
“为了防止你的臭男人要了别人,你的命得长点。”
“哼。”沈浅冷哼一下,“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要是敢出轨,我掐死你。”说着,她骑到尤然的身上,做出掐人状。
两人都倒在沙发上,一个求饶,一个做泼妇状,最后……两人都停了下来,互看几眼,亲了起来……
“浅浅。”
“嗯?”
“要是我真的出轨了,你掐死我,我不怪你。”
“哟,都为将来出轨做好打算了?”
“女王,我的意思是说我为了保住这条老命,任你骑着,是绝对不会出轨的。”
“嘻嘻,真乖。”沈浅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上去。
高二开学,沈浅左耳上多了七个耳洞,并成一排,极其显眼。沈浅是第一次一下子打那么多耳洞,没有好好保养,很多都化了脓,耳朵肿得跟猪耳朵一样,滑稽中又带着可怜。
那是尤然第一次没纵容她,一边帮她处理脓水,一边骂她:“你吃饱了撑着,打一两个就算了,一下子打七个,你以为你真是流氓吗?”
沈浅不禁委屈:“我打这么多耳洞,还不是希望你今年好过点?”
然后尤然就知道了七个耳洞和他生辰的关系,知道真相的尤然哭笑不得,却心如蜜糖。
那天吃饭的时候,他亲了亲沈浅,说:“等你左耳好了,我们一个打一个耳洞,男左女右。”
“干什么?”
“成双成对。”
他们关系越来越好,直到那天下了雨,两人被淋了个透,沈浅换上尤然的白衬衫……然后,他们偷尝了**。用沈浅不要脸的话来说:“我们的兽欲被挖掘出来了。”
尤然哭笑不得。但他觉得也没什么,他反正这辈子是一定要娶沈浅的,所以他早早地把沈浅带到了他最不想回去的家,给他爸爸看,这是一种宣告,无论他爸爸同不同意,他只是想告诉他爸爸,他身边已经有这么一个人了。
直到沈母回来以后,什么都变了……
沈浅再也不能陪尤然,即使她想陪,她妈妈也不同意。
沈浅还记得当她把她和尤然交往的事告诉她妈妈以后,她妈妈铁青着脸,一巴掌掴了过来,还恶狠狠地扔了两个字给她:“下贱!”
她的亲生母亲骂她下贱……
之后沈浅被妈妈禁足,书都没去念,足足被禁足了一个月。她好不容易得到释放的那天,发疯地去找尤然,却只看见尤然和她关系比较要好的于南的妹妹于橙搂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朝她走来。
沈浅以为这是巧合撞见的出轨,她不知道这其实是尤然布的局。
尤然等沈浅上来掐死他,却只等来一句话,“我果然下贱。”沈浅笑了,第一次对她最上心的尤然那么冷,她咬着牙说:“尤然,我们分手吧。是我,不要你了。”
尤然抿抿嘴,星眸闪烁不定,淡淡地说:“这样,也好。”
沈浅没在他面前哭,而是大大方方地转头,一步步离他远去。唯有尤然耷拉着肩膀,心痛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他脑海里回荡着他爸爸的一句话。
“你知道沈浅没爸爸吗?”
“我知道。”
“我就是她爸爸。她与尤初是同一个妈妈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