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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传奇摇了摇头说:“不感动,不开心。”但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被安排到E首长处了?”
官欣道:“嗯哪,有何不妥?”
赵传奇道:“跟陈永森在一起?”
“哦哦嗯……”官欣不明白赵传奇会有此一问,但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地道:“差点儿忘了,你和陈永森是队友哩!不过你看人家,E首长处的红人,再看你,养猪种菜的,土拉巴几的。差距啊!”
赵传奇叹了一口气,道:“还说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官欣赶快捂了捂嘴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看我这嘴。其实你呢还是要往开了想,是不是?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养猪种菜有什么不好,不用担警卫责任,多自由多舒服,没事儿还可以跟招待所的军属们打打羽毛球,皮鞋脏了也不怕,招待所院子里晾了那么多背心内裤什么的,对对对,还有丝袜。本人传授给你一个独家秘方,用丝袜擦皮鞋最亮了,你看你看,是不是很亮?”
官欣翘起脚让赵传奇看,赵传奇想一头撞在她的皮鞋上。
确实很亮,但亮的刺眼。
官欣嘻嘻地笑道:“是吧没骗你吧,需要的话吱一声,送你一双用用。看你这皮鞋灰里灰气的,好好整整,打扮的利利索索的,多精神。”
赵传奇苦笑道:“我一养猪种菜的,打扮那么利索干什么,相亲去?”
官欣眼珠子滴溜一转,不怀好意地瞧了瞧猪圈,笑说:“相呗。每天对着这么多猪猪新娘,随便相。一二三四五……哇塞好多好多,小猪倌,你能分得清哪是公哪是母吗?可别认差了,相成公猪了……哈哈哈哈!”
赵传奇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相不错。好分辨,就像人一样好分。长的像你这样的,就是母猪。”
官欣愤愤地抬起脚蹬了赵传奇一脚,骂道:“你才是猪呢!你可真坏死了,老骂人,老骂人。下流胚子一个!”
正在这时候,赵传奇远远地望到一辆车,正加速朝这边驶了过来。
奥迪A8。
而且正是陈永森经常开的那辆奥迪A8。
官欣嚼了一颗槟榔,随着赵传奇的目光扭头望了一眼,见是E首长处的那辆车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说:我靠,又跟踪我!
赵传奇愣了一下,问:“谁跟踪你?”
官欣说,陈永森呗。她翘着小脚用脚掌在地上拍打着节奏,没有注意到赵传奇已经很反感地板紧了脸色。
当然,赵传奇反感的是陈永森,并非官欣。
片刻工夫,奥迪A8在官欣身边停下,陈永森推开车门,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二人跟前。
赵传奇想果断遁走,免得再被这狗日的陈永森嘲笑。但刚迈出半步,就听陈永森冲官欣呵呵地笑说:“官欣你的品味怎么越来越低了,上班时间过来看猪?”
官欣噗地一下把口中的槟榔吐了出来,皱眉道:“本姑娘是来看人的,怎么着,不行啊?当好你的警卫参谋就行了,本姑娘是服务处的人,你没资格管我。”
但她马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瞅了瞅赵传奇,又瞅了瞅旁边的猪圈,这才悟出陈永森这家伙没安好心,是在把赵传奇比喻成猪。
陈永森迈着四方步神气地走到了赵传奇面前,用居高临下的眼神逼视着他,说道:“你本事不小啊,养猪都能吸引美女的关注。但是作为你的老队友,我不得不提醒你,别触那根红线,首长处和服务处你哪一个都惹不起,弄不好就要引火烧身哈!好自为之吧兄弟!官欣,跟我上车走人!”
陈永森冲官欣一摆手,迈出了步子。
这回赵传奇算是看出来了,陈永森这家伙必定是对官欣起了歪心思。
但赵传奇实在是看不惯他这牛气轰天的样子,于是也想借机刺激刺激他,冲他说道:“陈永森,来的时候,卫森嫤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陈永森脸色一变,慌忙瞧了瞧官欣的脸色。
官欣却并不知晓其中的微妙,甚至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什么?卫生巾?我晕,陈永森你简直逆天了吧,你不会是也来大姨妈了吧?”
她的刀子嘴,任谁也甘拜下风。
陈永森铁青着脸,尴尬地怒视着赵传奇。
赵传奇担心再呆下去,会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将这个喜欢作弄人的陈永森痛扁一顿,于是推说自己要去拉泔水了,匆匆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官欣在她身后连声叫着‘小猪倌’,急的直跺脚。
……
周六下午一点钟。
赵传奇正在打扫猪圈,中队一百多号官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嘹亮的呼号,走出了大门。
看的出来,官兵们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赵传奇掐指一算,今天下午是中队官兵跟E首长合影的日子。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哪个领导跟赵传奇知会一声。很明显,干部们都没把赵传奇当成是一中队的一份子。
悲哀啊!
但是没想到的是,官欣竟然打来了电话,招呼他过去合影。
赵传奇很纠结,究竟该不该去。
毕竟,跟首长合影,是首长对驻地官兵的精神奖励,是一种无法用金钱和物质来衡量的政治荣誉。
赵传奇没想到,E首长处的一辆奥迪A6,会来中队接他。
驾驶人是官欣。
官欣从奥迪车上下来,扬眉吐气地进了生产组,当时赵传奇正在百无聊寂地给猪仔们喊口令,教它们练齐步。官欣见此场景哈哈大笑,笑到肚子疼。
“小猪倌你太有才了!”官欣笑赞了一句,上前拉住赵传奇的胳膊,催促道:“走吧走吧,合影马上开始了!”
赵传奇有点儿措手不及。
官欣笑说:“看吧,本姑娘什么好事都想着你,还亲自开车过来接你。感不感动,开不开心?”
“你开车来的?”赵传奇不敢相信地打量着官欣。
“小样儿,太瞧不起本人了吧!咱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低调着呢。难道我会开车就非要到处去说吗?举一反三,难道我长的漂亮就非要到处去说吗?难道我昨天在厢红旗逛街扶老太太过马路也要到处去说吗?没那个必要吧。”官欣一连用了三个‘难道’,证明自己属于那种少见的内敛而低调的女生。
赵传奇很无语,跟这种个性女生交道,对自己的三观是一种颠覆。
但最后赵传奇还是半推半就地上了那辆奥迪车。
“坐稳喽小猪倌!”官欣画蛇添足地提示了一句,挂上前进档,车子很快便提速前行。
这待遇!赵传奇享受地靠在真皮座椅靠背上,扭头望着官欣一边嚼槟榔一边开车。不过看起来她的驾驶水平实在不怎么值得恭维,两只小手很僵硬地握着方向盘,拐起弯来很拘谨的样子。她那只右脚很警惕地翘在刹车上方,随时准备应付紧急情况。
可爱的丫头!
驻地警卫区,E首长处别墅。
全中队官兵都已经准备就绪,整整齐齐地列队等候。椅子和摄影支架也已经就位,只待E首长就坐了。
赵传奇下车后很纠结,不知是应该跟官欣走,还是应该站进自己中队的队伍里。
眼神犀利的中队长黄明江很快发现了赵传奇的身影,马上横眉竖眼地冲他打了个手势。赵传奇小跑到黄明江面前,刚要解释,黄明江就挥舞着胳膊压着音量骂开了:“谁让你过来的?生产组那么多头牲口,丢了谁负责?”
赵传奇苦笑道:“不是有自卫哨哨兵盯着呢吗。再说了,谁敢跑部队来偷东西?”
黄明江强势地道:“那你也不能来!你看你身上这股子猪大粪味儿,还敢跑到首长处来丢人现眼!赶快给我滚回去老实呆着!”
太他妈欺负人了!
赵传奇很无奈,也很纠结。
这时候官欣也走了过来,抱紧胳膊冲黄明江反问:“黄队长,小猪倌凭什么不能过来合影?他不也是你们中队的一员吗?”
“他,他,他……”在官副局长千金面前,黄明江一下子没了底气。“主要是,主要是害怕他身上的臭味熏到首长。”黄明江开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官欣虚张声势地在赵传奇身上嗅了嗅,故弄玄虚地道:“哪有,哪有啊!还挺香的呢。黄队长不信你闻闻。”
黄明江被这丫头将的说不出话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E首长在申副局长、陈永森等人的陪伴下,走到了院子里。
待E首长前呼后拥地稳妥坐下,陈永森开始安排官兵们分批合影。在轮到四区队(后勤区队)上场的时候,赵传奇正想站进队伍中,官欣却一把拉住他,神秘地笑道:“别着急,等待的人会有好东西。”
赵传奇反问:“什么好东西?”
官欣眨巴着眼睛卖关子道:“答案即将揭晓!”
按照一般的潜规则,官兵们分批跟首长合完影后,中队干部可以开小灶,单独跟首长合影。
但是今天却出现了意外情况,正当黄明江等几名中队干部兴高采烈地准备上场跟E首长合影的时候,陈永森却突然宣布:今天首长有点儿累了,改天有机会再合。
黄明江没脾气,只能命令值班干部整队带回。
但是那叛逆任性的官欣却根本不拿陈永森的话当回事,拉着赵传奇的胳膊到了E首长面前,笑嘻嘻地请求道:“首长,跟我们合张影呗,就一张!”官欣伸出一根细嫩的手指头,那可爱的表情,让人怎忍拒绝?
陈永森拼命地给官欣使眼色,官欣冲他扮了个鬼脸,骂道:“一边去!又不是跟你合影,你紧张什么?”
此情此景,赵传奇简直对官欣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丫头才是真正的天不怕地不怕。
陈永森走过来皱眉说:“官欣呐,今天首长很累了,后面还有的是机会。”
官欣强调道:“我又不是为我自己!我可是答应了人家的,得兑现。女子一言,驷马难追!”
陈永森还想说什么,E首长却摆了摆手,开玩笑说:“那就合一张。看来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挺受欢迎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