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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气急败坏地踹史参谋两脚,以泄心头之愤。但是转而一想,觉得这样反而更会激化矛盾,让姜副团长为难。于是我只能据理力争:姜团长,我承认,在我训练的时候,有几个老兵不怎么听招呼。但我一直在想办法克服这一点。而我们史参谋,却一直在利用各种方法,在队员们面前贬低我孤立我。就拿今天来说,今天是周末,大家本来应该休息。史参谋跟队员们说,是我在您面前嚼舌根,剥夺了大家的休息时间加班训练。所以,大家在史参谋的诱导下……
姜副团长打断我的话,冲史参谋反问:史振齐同志,有没有这件事?
史参谋脸涨的通红:没有,我没有。姜团长,他,他李正血口喷人!他诬陷我!
姜副团长背着手打量了一下示范分队,随意点来一名叫'关东'的战士。关东跑步在姜副团长面前站定,敬礼。
姜副团长问:关东,我问你,今天在训练的时候,史参谋有没有跟你们说了什么?
史参谋悄悄地给关东暗送眼色,不知关东有没有收到,他响亮地冲姜副团长道:报告姜副团长,史参谋鼓励我们积极训练,争创先进。
史参谋脸上露出微微一笑,绷紧的脸色一下子舒展开了。
姜副团长再问:他还说了些什么?
关东细细琢磨:别的,别的好像没说,没说什么了。
姜副团长提高了音量: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这次周末加班,是李正李教官剥夺了你们休息的权利?
关东脸色一变,支吾地瞧了一眼史参谋。史参谋不方便再用眼神暗示,只能是轻咳了一声,说道:实话实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是不是告诉你们,对于周末加班要正确对待,要积极配合团里的各项决定?
姜副团长冲史参谋斥责道: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问关东!
史参谋闭嘴,关东原地犹豫了片刻,才支吾地道:是,是。史参谋是这么说的!
一听这话,我心里怒火中烧。看来,在示范分队队员们心中,史参谋的威信还是要远远高过我。他们宁可得罪我,也不敢得罪史参谋。这也不足为怪,人家是干部,而我却是士官。
姜副团长突然间诡异地一笑,冲关东道:小关呐,你不要小看这一句话,更不要小看这一句话所产生的重大影响。我最后再问你一句,史参谋到底跟你们讲了些什么。记住,我不喜欢爱说谎的孩子,更不喜欢不说真话的孩子。
姜副团长就是姜副团长!他显然是察觉到了情况的可疑,用两句意义相近的话,给关东施加心理压力,逼他说实话。
一时间,史参谋脸上,已经绽放出了些许冷汗。他开始不断地打手语,冲关东进行暗示。
关东在原地纠结了片刻,才支吾地道:报告姜副团长,史参谋的确,的确跟我们说,是李正向您建议,让我们周末加班。他还,他还说,李正一个小士官,根本不是指挥员的料儿,他不配指挥示范分队。
这番实话一出来,史参谋的双腿禁不住哆嗦了起来。
姜副团长一挥手,让关东入了列!史参谋冷汗直流赶快向姜副团长解释:姜团长,这,这,我其实只是随便说说,就随便说说!没想到-----
姜副团长伸出一只手点划着史参谋: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惑乱军心,妖言惑众!你这种行为,在战时,就要拉出去枪毙的!我真没想到,你一个训练科参谋,我让你担任监督教官,你竟然给我唱了这么一出对台戏。你不是喜欢唱吗,接着给我唱,去唱啊!
史参谋紧张地直搓衣角:姜,姜团长,我,我一定改,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
姜副团长冷哼一声:你的问题不是出在嘴上,是出在这儿!心里!你觉得李正不如你,是吧?你觉得示范分队应该由你来带,是吧?所以你就觉得心理极不平衡,处处搞破坏,千方百计地惑乱军心,让李正在大家面前威严扫地。作为一名干部,如果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勾心斗角上,而不是工作上,那会很危险。就凭这一点,你就完全没有资格去担当示范分队的重任!现在,你,马上给我写出深刻的书面检讨,明天在示范分队面前,好好反省一下!
史参谋连连称是。
我心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姜副团长明察秋毫,否则的话,史参谋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排挤我。照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毕竟,他是官,我是兵。官与兵之间,本身就是一种权势的落差,战士们肯定都喜欢傍大树。
随后姜副团长走到示范分队队伍中央,说了句:大家辛苦了!周末没能休息成,心里一定不痛快,是不是?
这一句关心让示范分队的十四名队员,感激弟零。大家纷纷异口同声地道:不是!
姜副团长笑道:你们瞒不过我。其实啊,让大家周末加班,是我的主意。你们的教官李正同志,跟我提建议,说大家平时练的已经够累了,周末应该休息一下,洗洗衣服,买买日常用品。但是我并不认同李正的看法。当然,不是我老姜铁石心肠,不了解大家的辛苦。但是时间不待人啊,你们肩上的责任,既神圣又艰巨。我们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把训练搞上去!牺牲一个周末算什么?如果你们能够完成预期目标,等训练结束后,我不光要给你们庆功,还要放你们假,组织你们去旅游去出去散心……记住我的话,对于军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更光荣,也没有什么比牺牲个人保全大局更荣耀………
领导就是领导,姜副团长这一番话,不仅直接地为我平了反,重树了威信,反而还给大家上了一堂生动的随机教育课。
这件事之后,史参谋果真收敛了一些。但是他与我之间,仍旧是面和心不和。在他心里,我李正是阻碍他进步的最大绊脚石。是我,挡住了他建功立业的路。
团领导们,都对示范分队的训练成果非常关注。几乎每天,都会有团领导来训练场观看训练进度。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那就是训练。我几乎将所有心思都用在了示范分队上,就连吃饭睡觉时,都在构思怎样能将示范分队训练好。甚至晚上还经常做梦喊口令,做动作……
二十天之后,在示范分队队列训练取得一定进展的同时,我开始着手进行拳术训练。
任重而道远,我不敢有丝毫松懈。
拳术训练对我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我虽然比较喜欢练拳,但是在拳术教学法方面,还是弱项。
迫于无奈,我只能硬着头皮向拳术方法非常出色的史参谋请教。史参谋异常认真地与我共同研习拳术动作要领,我一边向他请教,一边教授示范分队练习基本功。
而实际上,这次跟随史参谋学习拳术的过程,我最大的收获并非是学到了多少拳术动作,掌握了多少拳术要领。更重要的是,我进一步了解了史参谋这个人。他这个人非常虚荣,尤其是在别人向他请教的时候,他会相当振奋,从而不遗余力地将自己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这当然也称得上是一个优点。他喜欢别人奉承夸奖,别人的追捧和请教,能够极大的满足他的虚荣心。而且,在我向他请教拳术的过程中,他竟然在态度上对我发生了明显的转变,不仅没有在训练中与我为难,更没有故意在队员面前拆我的台。甚至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为我的训练锦上添花。
史参谋还传授了我几点笼络人心的小手段,比如说现在天气比较热,训练起来往往一身汗。在训练间隙,适当地请队员们吃一支一元钱的雪糕,就能让他们感激涕零。而且,买雪糕的钱可以找领导报账。
这一招我用了几次,的确管用。在训练中跟我唱反调的人,越来越少。
我学会了与史参谋和平共处,更是掌握了史参谋的软肋。人都是有弱点的,史参谋的弱点,就是经不起别人追捧。别人一夸奖他一请教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以至于瞬间把你当成是自己人,放弃所有对你的敌视。而且,史参谋在做队员的思想工作方面,的确也是位高手。通过他,队员的思想状况越来越稳定,积极性越来越高。我二人相辅相成,倒是在某一段时间内,显现的相当和谐。
人都是有感情的,这一点无可厚非。尽管我所面对的,是一群纪律性松散的机关战士,甚至这当中有一半左右要比我资格老,军衔高。但是在一个多月的训练当中,我们还是积累了一定的感情。在训练中,我严格要求,一视同仁;但在训练之余和生活之中,我会尽自己之力去关心他们,爱护他们。一直跟我唱反调的老士官季德祥,在开始接触拳术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我不厌其烦地主动帮他按摩敷药,让季德祥对曾经的做法悔恨不已,对我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弯。他甚至还专门请我吃了顿饭,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小李,你是个优秀的指挥员。其实整个示范分队,最辛苦的人是你。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动作就行了,可你,不光要自己学会动作,还要纠正和教会十四名队员,而且,这十几名队员,还要做到整齐划一,你肩上的责任,太重了。
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我心里美滋滋的。再苦再累,都觉得充实,都觉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