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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上空的天气阴雨蒙蒙,虽然不能阻挡住飞机起飞,却能让我的心沉入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
“江枫,你还记得吗,两年前的今天,我们正式在一起的...”
林芬的声音哀婉得就像旧上海歌女如泣如诉的呢喃声,而我的神经早已经麻木。
唯一停留在脑海里的念头就是,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喊江枫,喊我的名字。
“嗯,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两年了。”我喃喃地说了一句。
“撕裂的时候,你...第一次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以为,这一辈子都是你的女人...”
林芬看着我,那双永远有着迷雾般风韵的漂亮眼眸,开始布满一种叫眼泪的水。
“我记得,我...”
“什么也不要说,你,自己保重!”
没有生离死别的痛哭流涕,更没有撂下行李说什么‘不走了’神反转的剧情,就像两个老友道别一样,林芬远去异国他乡。
看着飞机在云朵中穿梭,我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一张入职通知书。
沙山女监公务员考试录用通知!
我笑了,苦笑,泪流满面。
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将平生第一次工作机会揉成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终于认命。
林芬和我,终归只是一个富家女和穷小子的感情游戏罢了。
出国,老掉牙的分手俗套,但的确是阻断我们继续交往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
七月六日,我最爱的芬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
七月七日,李昕儿听说我将要去沙山女监当一名狱警,她古怪的眼神和惊愕的表情...真特么是绝大讽刺!嘿嘿,第一次她没有追着我满校园跑!
不过本来也没啥,倒让我看清楚她这个曾经要死要活追求我,声称为了真爱不惜破坏我和林芬感情,愿意充当可耻第三者的女孩,感情下限究竟在哪里。
七月八日,第一次去真爱酒吧买醉,遇到燕然,一个妩媚妖娆而身份神秘的富豪少妇,好像很有背景的样子。
麻蛋,我竟然在真爱那种地方现场表演了两首吉他弹唱,草,为了排解、买醉?还是为了她的请求?反正,最后拿到五千块钱感谢费,估计比我在女监一个月工资都要多吧。
七月九号,哥也在批发市场见义勇为了一次,没想到被我帮助的那个女人就是曾经在公务员面试现场出现的那个大波浪...
...
记日记,是我多年以来坚持的习惯,面前这个小小硬皮本里面,记载着我的成长经历以及二十三年人生喜怒哀乐。
阖上日记本,我斜倚在床头,点燃一支香烟,轻轻叹了口气。
我名江枫,祖籍西北。
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工人,我大学学的又是冷门远程教育专业,虽然还取得了心理学双学位,但想要在灯红酒绿、入眼各种繁华的T市找到一份足够让我安身立命的工作,依然是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
老蔡从上铺跳下来,蹲在我床头问,“疯子,喝酒了?心情不好?”
我没说话,光着膀子坐起身,摸出根烟甩给老蔡。
打火机闪着妖艳的蓝色火苗,映照得我俩脸色阴沉不定。
我狠狠地抽了几口闷声闷气道,“烦躁,睡不着!”
老蔡本名蔡菜,也不知道他家老爷子咋想起给这小子起个如此不提气的名字,大学生,谁不知道‘虐菜’这个词儿?因为他的名字,老蔡没少被我们取笑找乐。
不过老蔡为人仗义,别看是湖南人,个子不高,但性格却很豪爽,丫和我做了四年室友,除了我搬出去和林芬住的那段日子,我们哥儿几个朝夕相处,关系极好。
老蔡、君临、老龙、仲达、江山还有我,六个人同班级同寝室四年,成绩都够得上中等偏上。
我们这些家伙在班里人缘混得不火爆,但也不差,尤其我们相互之间兄弟情谊用一句京片子来说,那就叫铁磁儿。
毕业季,其他几个哥们都已离校,宿舍里就我和老蔡两人,多少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看我闷闷不乐,老蔡拍拍我的肩头劝道,“疯子,要我说,女监这地方真不是大老爷们该去的地儿,你知不知道,里面老鬼了。”
我一愣,不知道老蔡的话里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啥意思?”我问。
“嘿嘿,沙山女监,巨色巨奸,生龙活虎,变鬼成仙!兄弟,这话听过没?”
老蔡的表情鬼鬼祟祟,脸色显得异常神秘,搞得我一头雾水。
因为过几天就要去沙山女监报到,因此当他说到这个话题,我顿时被吸引住,这很正常,谁不想提前了解了解自己要去的环境到底咋回事儿啊。
“少特么卖关子,快说,我都愁死了!”
我没好气地给了这小子一巴掌,搧得他肩膀上一片赤红。
“草!”
老蔡掐灭烟头,从我烟盒里毫不见外、十分自觉地再抽出一支烟,“点上!”
老老实实给他打着火,我瞪了他一眼,“快说,别废话。”
“疯子,这段子去年在男寝里传过一阵,你小子那会儿天天跟林芬在校外腻乎,特么当然不知道...”
我不由有些黯然,他的话又让我想起林芬,哎,不知道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安全抵达米国了,找到没找到住的地方,那天有没有人去接机?
“哎,哎,草,神游天外了?”
老蔡捶了我一拳,“就特么看不上你这样,大丈夫何患无妻,一个西北大汉,整天娘娘们们的...哎,哎,算我错了,草...”
看我要急眼,老蔡连忙举手投降,“疯子,我给你说啊,沙山女监里太鸡贼了,你小子要不再好好考虑考虑,跟我一起合伙做买卖?放心,本钱我出,赔了算我的,赚了哥俩对半!”
我看着自己的好兄弟沉默不语,眼角有点潮...
老蔡家里有一大片院子,前两年赶上老房子拆迁,据说在当地分了七八套房。
虽说只是在县城,但仅仅靠着出租,一年下来也有六七万收入。
因此比起我来,他当然有底气说这种话。
就当拿钱出来交学费,败光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但,我行吗?我不知道,特么去了沙山,哥们到底成仙还是变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