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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周怀安唇角的笑意,沈清瑶眉眼一柔,温声道;“怀安,你在笑什么?”
“笑我自己,”周怀安揽紧了她的腰,将脸庞埋在她的发间,低声道;“平时倒不觉得,如今和你一比,真是觉得自己老了。”
沈清瑶听了这话,便是忍俊不禁,她眉目莞尔,转过身子,素白的小手轻轻抚上了周怀安的面容,抚过他浓黑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坚毅的下颚,温温柔柔的告诉他;“没有,你一点儿也不老。”周怀安心中一软,胳膊微微用力,将她抱像自己,含住了她清甜如蜜的唇瓣。隔了许久,直到沈清瑶透不过气来,在他的怀里喘息不稳,周怀安怜她大病初愈,方才松开了她的嘴唇,胳膊却一直揽在她的
身上。
“怀安,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沈清瑶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因着男人的亲吻,只让她的脸庞浮起了红晕,眼瞳盈如秋水,看着周怀安时,简直让人的心也跟着沉醉起来。
“什么事?”周怀安的声音低沉且温和,握住她的小手,别说沈清瑶此时只有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事,但凡他能做到,只怕他都会将头点下来。
“是小满,”沈清瑶明日便要与周怀安一道离开河州,心里却怎么也不放心秦小满,念起她如今挺个肚子,谢广却在前线,每逢想起来,她都是十分不忍。
“她眼下怀着孩子,谢参将却在玉水关,等咱们回到军中,你能不能,让谢参将回河州一趟,陪一陪她?”
“就为这事?”周怀安挑了挑眉,有些失笑。“小满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正是需要丈夫陪伴的时候,若是战事允许,你就让谢参将回来一趟吧。”沈清瑶搂住了周怀安的颈脖,沈氏一门源于江南吴兴,沈清瑶一开口,便是娇柔甜糯的吴侬软语,此时
又是软声相求,更是添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柔媚,别说她这请求一点儿也算不得逾距,哪怕真是什么逾距的事,都要让人舍不得回绝。
可熟知,周怀安却是摇了摇头,道;“谢广身为前锋参将,每一场仗,都少不得他。”
沈清瑶听了这话,眼瞳便是微微一黯,周怀安看在眼里,大手抚上沈清瑶的面颊,低声道;“不过,你这次可以将她带上,与我们一起去玉水关。”
一听这话,沈清瑶眼睛顿时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周怀安颔首,瞧着沈清瑶唇角的酒窝,自己也是微微一哂;“我这次回来,军中的事交给了谢广,就当是嘉奖,也该让他们夫妻团聚。”
说完,周怀安勾了勾唇,又是说了句:“再说,也总不能就我一人带着老婆。”
沈清瑶脸庞微热,心里却是甜的,她抿着嘴角,将身子依偎在周怀安的怀里。
玉水关。
战事日益吃紧。自周怀安回河州后,军中事物皆有谢广处置,起先,谢广下令,将周怀安返回河州之事压了下去,并不曾让战士们知晓,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接连数日,主帅升帐点兵时都不曾见到周怀安的身影,
这在之前可谓绝无仅有之事,尤其是一些跟随周怀安多年的亲兵更是知晓,就算周怀安身上带伤,也是风雨无阻,从不曾缺席过升帐,眼下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主帅不在军中。
消息一经走漏,军中士气大落,即便谢广以周怀安感染风寒为由,也不曾弹压住军中的流言,与朝廷的大战中,西北军损伤惨重。
是以收到周怀安的传书,得知他不日将会回到军营,谢广微微松了口气,再往下看去,得知妻儿会一道前来,谢广眉心一震,继而便是欣喜如狂,就连唇角亦是抑制不住的浮起了两分笑意。
秦小满如今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不出三个月就要生产,每逢想起妻子,谢广都是辗转反侧,放心不下,他虽身在玉水关,心里却一直牵挂着河州的妻儿,如今能将妻子带在身边,自是可以安心打仗。
沈清瑶与秦小满还在路上,周怀安却已是先行一步,只带了两个侍从,星夜回到西北军军营。
清晨,天边刚露出一丝亮光,谢广已经起身穿衣。
蓦然,就听帐外有士兵的声音传来;“谢参将,主帐那边出事了!魏将军命属下来请您过去!”
谢广闻言,眉心顿时一皱,从帐中走了出去;“出了何事?”
“已经快到升帐点兵的时辰,可今日还是未见王爷身影,先是有几个千夫长闹了起来,然后是几个副将,到了后来,少将军……领了一伙人去了主帐,说是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王爷。”
谢广眉头紧拧,问道;“他们可曾闯入主帐?”
“没有,朱将军和黄参将守在那里,已王爷风寒未愈为由,不让任何人进去,可少将军闹的厉害,只说自己要见父亲,谁都不能阻拦。您快去看看吧。”
谢广想起周子墨,顿觉头疼,他一语不发,只抬腿向着主帐冲了过去。
“我今日偏要见爹爹!你们谁敢拦我?”周子墨一身银甲,年前的面庞上却是骁勇与不耐,一双眸子闪闪发光,与朱文华,黄贯中对峙。
“少将军,王爷风寒未愈,早已吩咐过末将,除了军医,他谁也不见。”朱文华声音恭敬而清冷,对着周子墨作了一揖。“既然父亲有病在身,我为人子女,更是应当在父亲身边尽孝,你们要敢阻拦,休怪我翻脸无情!”周子墨年轻气盛,最经不起人挑唆,周怀安当日回河州时,他并不知晓,如今一连数日没有见到父亲,心
里早已奇怪,又加上被别有用心的人激将了几句,更是按耐不住,一早领了几个人,作势就要往主帐里冲。
“少将军!”就在此时,谢广的声音响起。
周子墨回过头,看见谢广后,他的脸色稍微和缓,喊了句;“谢叔叔。你来的正好,我要见父亲,朱文华和黄贯中硬是拦着,也不知是何居心!”
谢广与黄朱两人对了个眼色,彼此心中都是有些焦躁,周怀安离开军营太久,只怕今日,便要瞒不住了。这些日子,虽说军中早有传言,道周怀安回到了河州,可传言终究是传言,大多数人还是以为周怀安身在主帐养病,两军大战之际,主帅的一举一动都是关系着底下的军心,主帅生病虽说亦会影响军心,
可总比让所有人知晓,周怀安的确不在军中,坐实了传言要强。
“子墨,别意气用事,王爷的确是染上了风寒,一直在主帐静养,你先带着人回去。”谢广压低了声音,希冀自己的话能让周子墨听进去。“既然父亲只是染上了风寒,你们为何不让我见他?”周子墨双目血红,攥紧了腰间的佩刀,他后退了两步,向着父亲的部下一一看了一眼,咬牙道;“你们与我说清楚,是不是你们夺走了我父亲的兵权?你
们对他做了什么?”
一听这话,谢广心中一沉,还欲再劝慰几句,就见周子墨却是“刷”的一声,将自己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向着谢广喝道;“今日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是必须要见到父亲!谁敢阻拦,就别怪我不客气!”
“放肆!”
一道威严的男声,自主帐里传了出来。
听得这道声音,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就连周子墨也是愣在了那里,手里兀自握着佩刀,向着主帐看去。成千上万的目光俱是盯着主帐,所有人都是看的清清楚楚,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自主帐里走出,刚巧有一束阳光照在了他身上,但见他双眉如剑,眸色深冷,五官的线条犹如刀削般轮廓分明,不是周怀安
又还有谁?
甫一瞧见他,众人都是怔在了那里,就连谢广也是吃了一惊,算了算日子,周怀安此时应当还在路上,就连他也不知晓周怀安究竟是何时回到的玉水关。
“父……父亲?”周子墨长大了嘴巴,隔了许久才回过神,立时手忙脚乱的将手中的佩刀入鞘,他心知自己闯了大祸,一双眼睛再无方才的咄咄逼人,只变得躲躲闪闪,不敢与父亲对视。
周怀安浓眉紧皱,看了儿子一眼,眼见着周子墨已是年满十八岁,却还跟个孩子似得,只让他既是失望,又是无可奈何。
“王爷!”诸人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震彻天际。
周怀安负手而立,即便连夜奔波,男人的双眸依旧是炯炯有神,不见一丝疲态,他抬了抬手,免了众人的礼,他的声音浑厚,清晰有力的吐出了四个字来;“升帐点兵!”
“是!”成千上万的将士齐声作答,天地都似是要为之一变。
傍晚,马车已经快到玉水关。
秦小满挺着六个多月的孕肚,一双脚早已肿胀的厉害,不得不将鞋子褪去,露出的脚趾个个肿了起来,看着让人心疼。
“小满,你在忍忍,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到军营了。”沈清瑶看着妹妹受罪,心里也是不忍,只握着她的手,为她将额上的汗水拭去。
秦小满点了点头,艰难的支起身子,轻声开口;“姐姐,我没事,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这些苦都不算什么。”沈清瑶倒了一碗水,刚要喂着秦小满喝下,就听车外有将士的声音响起;“王妃,王爷派人来接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