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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阁内的布置显然就要显得矜贵雅致了许多。
不过众所周知,右相夫人本就是当今太后的侄女,堂堂的荣华郡主自然是别的人不可比的,由此倒也让人说不出什么错处来。
屋内的家具皆是紫檀香木所造,精工细雕,摆着数盆蝴蝶兰,墙壁上还挂着几副名家字画。
堂屋正前的美人暖榻上斜靠着一个美妇人,正闭目养神。
螓首蛾眉、肤如凝脂,妇人保养得极好,乍看来不过也就二十几的模样,却是看不出具体年纪。
这妇人正是如今右相府当家主母,亦是千曦蓁的生母,荣华郡主柳醉秋。
夕月进门,柳醉秋并未睁眼,她也只微微的半福了福身,“夕月见过夫人。”
方才那中年女人正是柳醉秋身边的大姑姑章姑姑,引了夕月进门之后就自顾的站回了柳醉秋身后替柳醉秋捏起肩来,见自家夫人没有反应,便低低的提醒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柳醉秋连眼睫都没抬一下,只懒懒的“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继续闭眼享受着章姑姑的服侍。
看着柳醉秋装模作样的姿态,夕月垂了垂眸子讽刺的一笑。
这位是高高在上惯了的人,却显然还没拎清如今的状况。
她今日过来,可不是为了看她显摆她相府主母地位的。
唇角轻勾,夕月也不管她是想给她个下马威还是怎样,福身之后自顾起身,在章大姑姑诧异的目光中转身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姿态自若的好似在自个儿的地方一般。
梦蓝则默默的站在了太师椅侧后方,始终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大小姐,你……”
章大姑姑楞了楞,反应过来正要发难,夕月却目光一转落在她的身上,唇角带笑却声色寒凉的道:“这位姑姑怕是叫错了人,相府门第太高,我可当不起姑姑这声大小姐。”
章大姑姑的话哽在了喉间,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柳醉秋眉梢一动,已是睁开了眼。
缓缓的抬了眸子,看了看坐在一旁面色淡然的夕月,微微一笑,“呵……章姑姑,你怕是还不知道,我们大小姐如今飞上了枝头,以为自己变成了凤凰,自然是不愿意做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大小姐了。人家现在,怕是以为自个儿已是王妃了。”
一番话,夹枪带棒,可面上却丝毫看不出不满之色。
夕月啧啧暗叹,果然姜是老的辣,千曦蓁和眼前的女人一比,那段数不知落了几成。
可夕月却对这些女人间的口舌之争一点兴趣都没有,逞口舌之快有何意义?
她只莞尔一笑,目光清亮的看着柳醉秋,不接话,也不动气。
柳醉秋唇角的笑微微一僵,微眯了眼这才细细打量起夕月来。
这是千曦玥出府以后她第二次见到她,却是第一次如此仔细的打量她。
之前宫宴之时,她一直和燕殇搂搂抱抱,柳醉秋打心眼里对她是充满鄙夷的,却也因此并未将她的变化放在心里。
可此时,她却不得不谨慎起来,眼前的千曦玥似乎当真是变了一个人?
那一身淡然矜华之气,并非刻意伪装就能,而是从骨子里所带出的。
一双璨若星河的眸子中透出的凌然高贵,更是让她也有些不敢直视。
柳醉秋心底沉了沉,想到从宫中得到的消息,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抬了抬手示意章姑姑不用再捏了。
随后终于坐直了身子,看着夕月这才再次开了口,只这回,语气明显的不那么好了,“怎么,大小姐这般态度,当真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夕月垂眸,右手随意的轻抚着左手袖摆,浅笑不变,只道:“夫人以为夕月该姓什么?”
柳醉秋冷笑,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抿,已有了一丝不耐,“呵……大小姐何必同我耍这嘴皮子?你莫不是以为,你不承认,就能改变你体内流着千家骨血的事实?”
夕月抬眸看她,唇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千家骨血……是吗?”
柳醉秋见状眉心狠狠的一皱,千曦玥这是何意?她莫不是都知道了?
随即又下意识否定,这事儿除了她和相爷,没有任何人知道,她那母亲更不可能告诉她!
想到此,柳醉秋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怒意,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一放,杯盖被震得跳了几跳,就连章姑姑也被惊得缩了缩肩膀。
可夕月和梦蓝却都神色不变,梦蓝一直没有什么表情,而夕月唇角带笑,好整以暇的似在看什么笑话。
只是柳醉秋那细微的神色变化却没躲过她的眼,果然,千曦玥的身世并非那么简单!
柳醉秋怒意更甚,“千曦玥,你莫要以为如今有燕国摄政王为你撑腰你就可以如此目中无人,连祖宗都不认了。我告诉你,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千家还未出阁的女儿,就冲着你这目无尊长不敬嫡母的态度,我就是家法处置了你,旁人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夕月含笑听她说完,面色不动却在心中讥讽。方才还以为这柳醉秋比起千曦蓁来高段了许多,却原来也不过如此。
两个人果然不愧是母女,说起话来也都差不太离!
挑了挑眉,夕月淡淡的道:“原来夫人今日请夕月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我还以为,夫人是为了太子妃呢!”
随后又是一叹,站起身来颇有些惋惜的道:“既然夫人并不关心太子妃,那我也就不多留了。王爷还在驿馆等着我,若是我回去得晚了,怕是会惹得王爷怀疑我在相府又受了什么刁难。毕竟我昨日在东宫受的伤还未好,王爷本就有气,到时候再让王爷误会了夫人或者相爷就是夕月的罪过了。”
夕月这洋洋洒洒的一段话说得柳醉秋一怔,就连她身后的梦蓝都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姑娘在外面这样利用王爷之名,王爷知道吗?
难不成她还真坐在这里等着柳醉秋的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