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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姨娘两唇间含着炒得香脆的瓜子, 闻言露出一口小白牙, “卡蹦”一声咬了瓜子瓤出来, 吐出壳,说道:“这事咱们上心什么呢!该急的也不是咱们。”
陈姨娘瞪圆了眼睛,道:“感情是我多事了。”
白姨娘见陈姨娘略有了恼意, 忙赔笑道:“哪里是姐姐多事, 我可不敢这般说。”话音儿一转,她叹息:“咱们算什么呢!说好听的是妾,说不好听的不过是王爷王妃养的的阿猫阿狗, 在府里不过是讨口饭吃,又何必搅和进那些是是非非中, 没得触了王爷的霉头。”
陈姨娘哼了哼, 也抓了一把瓜子磕着, 说:“话是这般说,可你仔细想想,咱们王爷是什么性子,不说我这个不得宠得了, 只说你吧!王爷素日里小半个月都歇在你房里, 你细想想, 可曾见王爷这般体贴过?可见咱们这位新进府的侧妃是何等的有手段了, 这样的人哪里会像咱们一样伏低做小呢!府里必要生出事端的, 就是咱们不理会这些是是非非,难不成就搅和不进去了?一日在这府里,一日就不得置身事外。”
白姨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清丽的面孔浮现一丝愁容,陈姨娘见状,知她的话叫白姨娘听进心里去了,便道:“王妃惯来是不屑理会咱们的,李侧妃更不用提了,我倒是恨不得她与王妃一般,也免得总来作践咱们,如今新侧妃进府,且瞧着怕是叫王爷上了心,此时不去卖个好还要等到何时。”
白姨娘迟疑了一下,道:“王妃没发话,咱们贸贸然然过去只怕叫她不悦呢!”
“你个傻的,谁说是眼下了,咱们总是要与那贺兰侧妃见礼不是,等见了礼咱们再一道过去,你想,她刚刚进府也是两眼一抹黑,咱们过去卖个好,不说能不能结下个善缘,可总归也是讨个好,也能品品她的性子,若如李侧妃一般,咱们尽早避开的好。”陈姨娘白眼直翻。
白姨娘放下了瓜子,拍了拍手,道:“那咱们是不是备下点礼呀!”她犯了难,自进了府她也没攒下多少银子,虽说王妃不是个吝啬的,可每个月的月钱都是有定数的,虽说胭脂水粉有府里供应,可若像单个吃食,少不得要打点一下大厨房的人,倒叫她积攒不下多少积蓄。
“说你傻当真是一点也不冤枉,咱们备下的礼能入得了那位的眼吗?前些日子贺兰侧妃嫁妆抬进府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瞧见了,浩浩荡荡的有白抬之多,她稍稍露个指缝都够叫咱们吃用一年了。”陈姨娘砸吧了下嘴,很是艳羡,就这么一份陪嫁府里便没有人能比得上,便是王妃也是不如的。
“我前些时候绣了一方彩蝶戏花的帕子,原是想孝敬王妃的,也是赶巧了,王妃那日没得空见我,这帕子倒是派上用场了。”白姨娘细细一琢磨,也觉得陈姨娘说的很是有道理,便笑盈盈的说道。
“可见还没有傻透,我也备下了一个荷包。”陈姨娘点了点头,笑道:“你且赶紧备准一下,保不准今晚上就能见到人了。”她将攥在手上的瓜子壳一撒,拍拍手起了身:“我且先回去了,晚上再来寻你说话。”
白姨娘起身送了送她,等人走的远了她才转身会了屋,一撇嘴道:“偏她惯会讨巧。”
宝珠换了茶上来,笑道:“陈姨娘说的话也是有些道理的,姨娘须得听进心里些才是。”
白姨娘接了茶呷了一口,又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说道:“什么道理,她就是心思不安分,说句不好听的,咱们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不成,哪个能瞧得上咱们,若是安分守己些日子还能好过一点。”
宝珠笑道:“姨娘何必妄自菲薄,陈姨娘有一句话倒是说的没错,王爷可不一月中只要歇在内院都是来您的房里,可见王爷心里是有您的。”
白姨娘轻轻一叹:“哪里是有我呢!不过是将我当个发氵世的玩物罢了,以色侍人,谁又会尊重呢!”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白,身子打了个寒颤。
宝珠知她是又自怜身世了,平日里她也没少劝慰,可白姨娘偏是想不开,她不由一叹,转了话锋,道:“文杏适才来找闻歌说了话。”
白姨娘抿了抿嘴:“随她去吧!”
“您就是性子太软了,像文杏这样背主的奴才就该拖出去打死,也叫这院里的人瞧瞧,免得都将您当成软柿子来捏。”宝珠皱眉说道。
白姨娘挥了挥手上的帕子:“且去将我之前要孝敬王妃的那方帕子找出来。”
宝珠闻言跺了跺脚:“您就这般心软下去吧!早晚闻歌得害了您。”她说完,一转身挑了帘子出了屋。
白姨娘却是自嘲一笑,不心软又能如何,她这样的人便是立了威谁又能真把她放在眼里,到时也不过是沦为笑柄罢了。
中山王府各房各院对贺兰春进府一事各有心思,却唯有李氏使了人去庭知山房打探消息。
庭知山房里出了贺兰春带来的陪嫁外,尚有十人是魏氏使来服侍她的,自是认出了那个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侍女是李侧妃身边的人,她眉头一皱,狠狠的挖了那侍女一眼,一扭身去与小姐妹说话去了。
“侧妃可有要见咱们?”那侍女问那边站在墙角下的女娘们。
里面一个生秀气的侍女摇了摇头,道:“云琴姐姐别急,我瞧着侧妃怕是一时半刻不会见咱们。”她朝着正房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屋里井井有序的很,都没有咱们插手的地方,我刚刚进屋想着搭把手,便叫人撵了出来。”
云琴微微皱了下眉,见她们面有焦色,便劝道:“都宽宽心,侧妃知了咱们是忠心的必会放心用咱们的。”
有个侍女小声道:“就怕咱们连屋都进不去,侧妃进府陪嫁的近身侍女就带了六人,外面俯视的有十二人,便连粗使婆子亦是,我听南烛姐姐说,还有厨娘,绣娘,花匠都是配的足足的,这院里怕是没有咱们落脚的地方了。”
她这一说,更是叫人心焦,有一种前途未知的慌张,让人心久久不能平静,不得不说,贺兰春这个下马威给的着实是威力十足。
贺兰春那厢从沐房进了屋,刚沾了座,曹妈妈便过来禀了话:“娘子,王妃使了十个侍女过来服侍,说是不知您此番进府会带多少人,便先叫她们顶着,若是人手不够,她在使了人过来。”
贺兰春轻轻“嗯”了一声,掩口打了一个哈欠,之后道:“妈妈瞧着如何?”
曹妈妈正色道:“瞧着都是规规矩矩的,不过一时半刻也品不出什么来,日久才能见人心。”
“妈妈说的极是,今儿妈妈在受累一些,院里总要整顿好才是,免得叫人钻了空子。”她“嘶”了一声,娥眉轻蹙起来,她身后拿着暖炉为她烘着发的繁缕一惊,忙道:“可是奴婢手重了?”
贺兰春摆了摆手,口中与曹妈妈道:“内院就由妈妈打理了,外面叫周妈妈上些心。”
曹妈妈应了一声,又道:“娘子可要见见那几个侍女?”
“倒也不急,一会还要去拜见老王妃呢!等回来再说也不迟。”贺兰春轻声说道,身子懒懒的朝后一靠,语态亲昵的与徐妈妈抱怨道:“果然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处,原在家里时这些事何须我来操心。”她翘着兰花指揉了揉额角,撅了下嘴:“闹得我头都疼了。”
徐妈妈笑道:“娘子这已是省心的,若不是夫人将陪嫁的下人都备的足足的,您才该头疼呢!”她玩笑的说,可眼中带了关切之色,探了身上前,用手指给她按揉的额头两侧。
贺兰春拉了徐妈妈的手,笑道:“亏得母亲想的周到,让妈妈们都跟了我过来,若不然可真真叫我犯了难。”
徐妈妈笑意浮在眼底,道:“我的娘子呦!老奴不陪您哪里能放心得下呢!”
贺兰春抿嘴一笑,很是依赖的将脸贴在了徐妈妈的掌心,轻轻蹭了蹭,细腻又温暖的触感让贺兰春的心静了下来,她展颜一笑,道:“今儿也不必叫厨娘忙了,咱们刚进府一时半刻小厨房也收拾不出来,一会叫人拿了银子去大厨房,叫他们多坐几样菜,妈妈们带着灵桂她们一起松快松快,这些日子一直赶路也叫她们都受了不小的罪,怪叫人心疼的。”
贺兰春娇哼一声:“什么是自有主张?不过是按着先人的脚步走罢了,如今怎比从前,这样大好的机遇若不抓住,悔之已晚。”
贺兰春鲜嫩的红唇像染了凤仙花汁一般,一掀一合间似能滴出水红的汁液,贺兰晰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也感叹自己妹妹生的委实好颜色,抬手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拧了下:“越发的胡言起来,亏得这话没在祖父面前说,若不然他老人家便是在疼你也容不得你这般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