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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sta-la-vista”是一句西班牙语。
其本意直译过来,应该只是“再见”,算不上恶意。
但在拉丁裔众多的美国南方语境中,尤其是跟“Baby”这个英语词混用后,其特定的俚语爆粗属性就凸显出来了。
大致上变意成了“永别”,也就是希望某个讨厌的家伙再也不见,乖乖嗝屁。
看过《终结者2》的都知道,施瓦辛格在自以为“终结”液态金属人时,说的就是这句。
所以,那个猥琐大叔的嘲讽,已经很明显了。
周克冷眼往那个方向看去。
对面那人,从长相以及口音判断,似乎是越南猴子的后裔——估计他祖上是西贡人,越战结束时搭了美军的船,逃来美洲定居的吧。
他猜得其实一点都没错。
……
那个壮汉名叫周力力,祖上越南人,如今是一名退役的古巴军狙击手,今年40岁。
周力力在20多岁的时代,他活得很滋润。因为古巴虽然不如北棒、越南那样“先军ZZ”,但毕竟也是军人当权的国家。
越落后的国家军人地位越高嘛。(这也是他年轻时去古巴的原因。当然,2020年代的古巴已经和美国搞好关系了,北棒也放弃极权了。)
他个人枪法又过硬,丛林战的技战术水平牛逼,当年那些战友经常吹捧他是“古巴狙神”。
当然,事实上他只是自己团里的狙神。所谓“古巴狙神”只是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瞎吹的。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活得很不爽。
为了重新做回上等人,获得心防会员LV11的奖励、从此继续匿名辱骂下等人、而下等人不能匿名侮辱他,他决定赌命一把!
再说了,不是有最高10%的抢救率么。以自己的本事,就算拿不到奖,估计也能活下来!
进前10而已!
狙击手,都是很能苟的!
在素质广场上逛了几分钟,周力力本来想去免费酒馆稍微喝两杯,谁知一眼就扫到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稚嫩、帅气油滑的年轻人,在那儿装模作样地练“伏地魔”。
其实,周克的脸,已经故意化妆装得老一些了,还贴了胡渣子。
因为出征前,周克就和莫娜合计过:这个时代最晚一批旧式陆军人员,估计也是2038年以前入伍的,此后全世界军队都已经不再招募步兵了。所以,这些人如今至少都该25岁以上。
他的肉身才16岁,年轻得不像话,不扮老一点容易穿帮。(手术后冷冻恢复的那段时间,周克并不是完全停止生长,还是有新陈代谢的。大约休眠10年等于正常生活1年。所以他手术时算15岁,醒来后算16岁。)
可尽管如此,化妆后的周克看起来也就最多20几岁。
尤其是在专业军人眼中,他们能看出来参过军和没参过军的人的气质差异。
“这年头,小白脸都能来送死了,呵呵,说你呢。”周力力用挑衅地眼神看着周克,在他旁边逡巡,然后不轻不重地一脚踹过去。
幸好周克的肉身质量很好,力气也不是一个40多岁已经过了巅峰的大叔可比。所以他眼疾手快奋力一挡,挡开了这一脚。
周克定了定神,趁机说:“你很嚣张啊,广场上有守卫,我不想当众把你揍残——有种就去浴室解决,没人打扰。”
“杜妈!”周力力顿时乐了,忍不住用母语爆了句辱骂,“去就去,老子暴烂你的菊!”
(duma,越语发音,等于花Q。)
然后,周力力就一声不吭跟在周克后面。
一边走他还一边想:呵呵,看不出这小子力量倒挺强。估计他是觉得自己年轻力大,格斗就牛逼,一会儿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实战练出来的搏击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浴室,周克把包厢门关上,并且把四个淋浴龙头水量都开到最大,然后率先脱了外套,还挑衅道:
“有种就脱外套,只穿短裤跟我一战!别到时候被打得外套上到处是血,去守卫那儿告状说你残废了!”
本来周力力已经想一个冲拳揍过去了,听周克这么一挤兑,连忙停住,也跟着脱衣服,一边傲然叫嚣:“谁杜妈告状谁是人妖!有种就打残了都咬牙撑完比赛!”
“正合我意!”周克把外衣外裤都脱完,只留一件外衣拿在手臂上挂着,没有丢到储物柜里。
周力力还期待着能来一场比利王和范前辈那样的更衣室哲学激战呢,正自热血沸腾。
然而,他看到自己脱完之后,周克却始终没把手上的那件衣服丢掉,不由有些奇怪。
但他也顾不得了。
周力力一个箭步,奋力一个右勾拳往周克下颚砸去。
周克手臂上的衣服忽然一滑,露出下面一把黑黢黢的、装着消音器的小手枪。
在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上,周克连开两枪,击中了周力力的脸和肩膀。
周力力被巨力一阻,正要惨叫,却被周克冲上去快速用衣服一扭一蒙,勒住脖子、捂住嘴。
淋浴的哗哗声,掩盖了消音器的枪声,
也掩盖了周力力最后的惨叫,
还把血迹和碎肉统统冲进下水道。
“卑鄙的异乡人!”这是周力力死前最后一个念头。
……
干掉了周力力之后,周克先把对方刚刚领到的AR眼镜取下来,洗洗干净给自己戴上(周克没有合法的AR眼镜,他如果用莫娜那副,登机扫描时会被查出来)。
然后,他又用消音手枪抵在尸体的后脑上,多开了一枪。徒手从对方碎裂的颈椎骨之间,把一些电子芯片的残骸挖出来。
一脚跺为齑粉。
最后,周克又花了两分钟时间,把浴室里所有被血肉溅到的地方都冲洗干净。
浴室里作案,就是打扫现场方便。
做完这一切,他把对方的尸身裹在自己要丢弃的外套里,从浴室的气窗里丢出去。
他自己则换上死者的外套(稍微搓洗掉了血迹),也跟着从气窗里爬出去。
他提前观察过,浴室的后墙外空无一人。
毕竟这是一个互联很彻底的时代,守卫只严格把控结果,而不会太关注过程。
而且,浴室后墙附近,就是一片礁石和低崖构成的海岸,不是那种平缓的沙滩——这全部都是周克提前观察好的。
然后,就跟当初在迈阿密滩处理物证那次一样,周克找了块石头,跟尸体裹在一起、打死结绑好,丢进大海。
这一次,不用担心再有海岸巡逻队找尸体了。
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周力力之死。
在旧时代看似会留下很多刑侦漏洞的粗糙处理手法,如今却因为时代的进步,变得很安全。
死者身上,最后一件他准备单独丢弃的东西,是死者生前刚刚领到的铅质项圈。
这个屏蔽项圈里,有一颗可以提供15个小时“合法断线许可码”的芯片。
本来,周克以为这玩意儿是一次性的。
可是,刚才他在素质广场上听别人闲聊时,得到了一件有用的信息。
当时,有个冒失鬼在排队领项圈时冲得很快,第一个领到手之后,迫不及待就套上了。可后来又觉得自己戴得太早,怕15个小时权限用完都撑不到比赛结束,于是找守卫申诉,想换一个新的,或者重置一下时间。
这种请求当然被守卫拒绝了。不过守卫也当众解答了一种解决方案:只要把项圈拿下之后,许可码就会暂停计时,最多可以中断三次。
所以,怕时间不够的人,坐飞机时先摘下来,等跳伞前再戴上就行。
这番对话,当时周克原原本本听到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如今手上拿的那个项圈,还有大约14个小时的“合法离线许可”。
这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直接丢掉有些太可惜了。
所以思之再三,周克花了几分钟时间,用尽可能不粗暴的手法,把那个项圈里的许可芯片,连带着周围线路一起拆解下来,然后塞进自己的空心铅项圈里仅剩的那一点缝隙中。
脖子磕得有点疼,但是没办法了,忍一忍吧。过了安检就好。
还没做完这一切,广播里已经通知准备登机了。
周克不为最先,不耻最后,匆匆收拾掉一切线索,远远看见已有七八成的选手上了飞机,他才故作洗澡拖延的样子,匆匆奔去。
例行登机搜身的卫兵拦住了他,用扫描仪大致扫了一下他全身。
因为他的项圈跟别人的长相一样,所有违禁品也都藏在那里面,所以扫描当然一无所获。
AR眼镜也没有破绽。
守卫最后打量了他一眼,下意识地质问:“喂,衣服怎么这么湿?”
“啊,长官,是这样的,刚才在练习怎么当‘伏地魔’,蹭得太脏了,所以在浴室搓了一下。”周克面不改色地说谎。
“快走!马上起飞了!”守卫不愿多事,把他放上了飞机。
旁边引来一阵窃窃私笑:“都要赌命了,才想到练匍匐,肯定落地成盒。”
周克憨厚地回应着嘲讽,一脸人畜无害。
所有人都到齐后,守卫清点确认无误,也最后一个跟着上了飞机——他也是飞机上除了驾驶员之外,仅有的持有武器的人。
直到跳伞的那一刻为止,这项赛事都还是需要有看守人员监视的。
毕竟万一要是有人到了岛上不跳伞,那看守就会在机舱内将拒绝跳伞的人当场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