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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半晌,直到写的累了,这才停下喝了口白水润润嗓子。
幼娘坐在一边,偶尔低头看着书稿,似乎有些东西弄不懂,眉头中间拧成了一块小疙瘩,不时抬头看看他,或是给杯里填些白水。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这才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起头来看着一旁已经写了不少的书稿,见着幼娘眉头紧皱的可爱模样,伸手用食指在疙瘩处揉了揉:“皱着眉头想什么呢?”
幼娘嘟了嘟嘴,指着书稿上的几处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意思呀?”
“嗯,大概可以解释为,标注,标点,用来表示停顿、语气以及一些特定情况下词语的意思。”
将一些标点的用法一一解释给小姑娘,小姑娘却是越听越迷糊,“感觉没什么用啊,没有这些也一样能看的下去吧。”
程峰闻言摇了摇头,微一沉吟,随后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随后又在后面加上标点,一句话反反复复写了几遍这才停下。将那页纸递给小姑娘,眼看小姑娘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喜的模样,这才说道:“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同?”
“这……?”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一句话竟是又这么多解释,这些……”
“标点符号。”
“嗯,这些标点符号很厉害!”随即看着程峰又笑了笑:“哥哥也很厉害!”
听着幼娘夸赞,程峰满意的点了点头,马屁谁都喜欢听,小姑娘的也不例外。
只是写的时间长了,难免有些疲累,转头看看正一脸认真的幼娘,随即甩了甩发酸的手腕道:“幼娘也会写字吧?”
“嗯!大概会一些。”
“我有些累了,我来念,你来写。”
“哎……”幼娘嘻嘻一笑,转身接过程峰的位置,先是用鹅毛笔在废弃的稿纸上试了两下,似是觉得不甚称心,这才拿出小楷笔,试着写了一下程峰的名字。
“嗯…这手楷书写的不错。”
“哥哥不许取笑!”
“哪有取笑,我说真的……”
……
……
第二天。
天将拂晓,乳白色的雾气在晨光掩映下,显得金灿灿的,顺着朱雀大街北行到了皇城根上,雾中的城墙似是被海市蜃楼了般,只隐隐勾勒出一道轮廓。
从下朝上看,便见城楼上的武侯身形笔直的立于云端之上,巍巍然,竟是有种天兵神将的既视感。
而就在这浓雾之下,程峰一边努力的调整呼吸,一边一步一颠的在街上慢跑着。
慢跑是父亲给他养成的习惯,后来因为工作太忙放弃了一段时间,现在重新捡起,也当是对以前生活的一种怀念了。
此时的长安城也渐渐热闹了起来,道路两边的商贩们已经开始摆摊,偶尔遇见一群准备上工的匠人,见着他这种独特的跑步姿势也都会转头嘀咕一阵。
皇城外几队人马匆匆而过,官人们或是骑马或是在家丁拥簇下入了牛车,因为侍卫家将围的严实,也没太看清那些人的模样。
嘘嘘的运了几口气,看着远处高达的城墙,不知怎的,心底竟是生出一种后世升旗时才有的庄严感。
立正,行军礼!几乎是下意识般的做了这番动作,直到重新放下时,这才发现那些荷枪实弹的礼兵们,已经换成了身穿铠甲的侍卫。
挺没意思的一件事。
在城外站了一阵,许是觉得看的够了,这才开始往回跑。
到了客栈的时候,幼娘正在门楼焦急的四处张望着,借着晨间的照样,才看清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粗布的外衣,窈窕动人的身段儿亭亭净净的在哪站着。
没来由的,程峰心里一阵满足,上天待他算是不薄,将原本的家庭生生从身边夺走后,竟然想着办法又还了一个。
连忙跑过去,一边将新买的饼子递给她,一边拉着她往屋里走,小丫头手上冰凉,显是在外面冻了有一阵了,摆起脸,轻轻的揉了揉小家伙的额脑袋,埋怨道:“穿这点衣服就往外跑,着凉了怎么办,快回屋去””
杨幼娘被她拉住手,脸上又开始发烫,低着头:“没事,不冷,幼娘就是怕那些乞丐再来找麻烦,快回屋里去吧。”
这傻丫头,程峰无力的笑了笑,转而轻轻捏了下他的鼻子,“没事,在敢找茬就打断他们的腿!”
“嗯!幼娘跟着一起打!”小姑娘攥紧了拳头在眼前晃了晃,皱着眉头的样子倒是有那么几分认真。
“傻丫头!”
在这边吃罢了饭,顺便查看了一下杨氏的病情,给幼娘一些医嘱,便急匆匆的朝着四海茶肆上工去了。
这边离着茶肆不近,一边赶路一边想着以后该怎么发展的问题,只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就如幼娘想的那般,先攒些钱买上几晌地将家先搭建起来再说。
毕竟在这个时代,土地就是家里的根,有了根家里才能安稳,以后做起事来也不会束手束脚。
至于更多的事情,大体也有了些规划,随做随看吧。
此时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些出来买菜的妇人不断的跟掌柜讨价还价,偶尔有几个孩子在街上玩耍,土眉乌眼的看上去有些脏乱。
程峰想事情想的仔细,对周边的环境也没怎了留心,忽然身后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未来及反应,右肩便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身子向一边猛地趔趄,差点扑倒。
站稳了身子扭头望去,却见几个长相恶劣的骑手扭头正瞪着他,马上传来一声怒喝:“你耳朵聋啦?!”
程峰白了对方一眼,但见对方腰里都别着刀,他也不想找麻烦,只能是哼哼的说道:“撞人还有理啦?!”
“吁”,这边骑手一愣,猛地一提马缰,手中马鞭一扬,朝着脸上抽了过来:“狗日的东西!老子给你长点记性!”
程峰却是未曾想到对方这般凶残,不过稍微回了嘴就要伤人,抬眼一看,那人挂在腰间的长刀因为猫下的腰正露出一截,几乎下意识的就要上前抽刀刺他,只是手刚伸到一般,转而马上就停了下来。
惹不起,也不能惹!
正待他已经做好准备挨揍的时候,却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在看时,哪人的手不知何时被捉住了。
一个锦衣华服的老者此时正骑在马上,双腿一挟马腹,趋近到了程峰边上,拱着手笑吟吟地道:“家人做事莽撞,惹恼了小哥,还望海涵呐!”声音很柔,气息很短,显然是中气不足的伤病人。
那骑手起身脸色有些羞脑,恶狠狠的瞪了程峰一眼,似是要将他样貌记住,但主人在这也不好发作,只是气哼哼的站在一旁。
那老者却是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一声,“满街的妇人幼童,你就敢这般纵马!平日里的教导都哪去了!丢人现眼!”狠狠地喘了口气,老者这才又对着拱了手,朝着远处退走了。
听见老者训斥,那骑手羞愤欲死,赶紧下马请罪,等着老者训斥完了,这才重新上了马。
只是骑手似是仍有不忿之意,怒哼哼的朝着程峰又看了一眼,也随在老者后边扬长而去。
程峰站在原地讷讷半晌,看着众人头也不回的离去,忍不住的心生愤慨,但愤慨又能怎么样?在后世你可以指着权贵的鼻子骂,别人也不一定敢拿你如何。
但凡是得分时候,如今程峰不过一个平头百姓,若是强自与他们正锋,吃亏的最后还是自己。
老祖宗教的东西肯定会有他的道理,比如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比如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再比如,人生最重要的认知,就是要将自己摆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上。
如此这般的安慰着自己,程峰重重的回了口气,施施然,朝着茶肆去了,只是不自觉的,那双手正死死攥了起来,显然的,他看上去没有自己想的那般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