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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间,他的手臂又甩了甩,方才撞击的确过于严重,直到这会儿手臂还在发痛。
向前走着,就在要走到楼梯的转弯处时苏正枭却蓦然顿住脚步,回头,深深地凝视着她。
与此同时,唐筱然正好抬起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
站在原地,苏正枭望着唐筱然,再次嗓音低沉,深邃的黑眸中更是布满认真与执着,直直望进她的最深处;“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你最好有这方面的认知,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反正我一向只注重结果……”
心禁不住轻颤了颤,唐筱然无法与他那摄人心神的目光相对,头一转,躲避开。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她后背轻靠在门板上,手放进上衣口袋中,却碰触到了微微冰凉的东西。
指尖被那种冰凉的触感惊的半缩,她这才想起方才他离开的时候故意留放在她这里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
唐筱然心底浮现出几分好奇,将那东西拿在掌心中,是一条银色的枫叶链,正中间悬挂的是头像,她的头像。
身上穿着嫩黄色线衫,她站在泛黄或是泛红的梧桐树下,眼神明亮,嘴角含笑……
她没有忘记,这是当初两人去照婚纱照时的风景,不过,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照片在手上?
躺在*上,景轩睡的正熟,小脸蛋红红,肚子更是圆滚滚的,看来下午果然让他吃了太多的东西。
有些睡不着,房间没有电视,她也没有打算看,无聊的坐起身打开*头柜,将里面的相册给拿了出来。
相册很多,有好几本,大多数都是以前的,也是景轩一人的。
苏正枭当初常年不在家里待,她会拿着相机带景轩出去,那时候很在意自己的脚,走在街上都觉得很是难堪,又怎么可能会向路人帮忙给她和景轩照相?
她一页页的翻着,从他还不会说话,到会一步步的走,再到会跑,会跳,完全是很神奇的过程。
手不由自主又落在那几本相册上,是她,他,还有景轩的合影。
唐筱然很轻的翻动着,从照片上她能看到自己的神色,还有薄唇含笑的他,更有捂着小嘴偷笑个不停的景轩。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来看,定然会以为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其实不然。
离婚前,两人从未有过亲密的举动,倒是离婚以后,比之前亲近太多,更多了些以往没有看到过的一面。
又翻到相册后的那些话语上,唐筱然禁不住在想,他当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神色以及心境将这些话语给写上去……
一回神,又惊觉自己想太多,她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全部收敛去,抱着景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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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唐筱然在给景轩弄早餐,给他热了牛奶,还做了鸡蛋羹,正准备吃东西时,景轩的手机响了。
他跑过去接起,听到那旁的声音,乖巧的叫了声刘叔,然后又急急忙忙的道;“那刘叔,你快过来接我!”
话音落,景轩跑回自己的房间,乱七八糟的收拾一通;“妈妈,你赶快送我到楼下。”
“先把早餐吃了。”
“没有时间吃早餐,刘叔说爸爸这会儿在医院呢,昨天晚上他回去的时候发生了车祸!”景轩很着急,火急火燎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心当下猛然一沉,唐筱然立即连忙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妈妈,快送我下楼!”景轩着急的不得了。
她也没有再做停留,连忙带着景轩下楼,才不过片刻,刘叔便驾着车子过来。
“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唐筱然问。
“现在还在急救室。”刘叔道;“我带小少爷过去。”
景轩看她;“妈妈,你不一起过去吗?”
“如果是在急救室,妈妈过去也没有什么用,还是在手术室外等候,你和刘叔先过去,我整理整理东西。”
顿时,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离开,唐筱然的心也是起伏不定,正好公司在这个时候又来了电话,要昨天晚上的文件,催的很紧,她打算先送过去。
文件送到公司,经理又在召开紧急会议,唐筱然坐在那里,眼神飘动,思绪早已不知落在哪里。
经理让她回答问题,连叫三声她都没有听到,最终还是身旁的同事用手肘轻撞了两下她才回过神;“经理让你回答问题呢,他都已经开口叫了你四次!”
连忙将跑远的思绪给拉回,唐筱然站起,可却有些慌乱的反而将放在桌上的茶杯给撞翻了,滚烫的茶水溢出洒在她的手背上,她禁不住惊叫一声,茶杯落在地,摔成一片一片的碎片。
见状,刘耕宏连忙走过来,拉过她的手,眼神带着责备,压低声音;“怎么这么不小心,手背都红了!”
没有忘记这还是在会议室,唐筱然忙将他的手甩开;“我没事。”
经理也看出她慌慌张张,心神不宁的,摆了摆手,算了吧,今天你的发言就算了。
“经理,我想要请假。”唐筱然开口道,也顾不得这是坐满人的会议室。
经理倒没有责备她,点头,应允了,她收拾东西,忙朝着会议室外奔去,脚下很不利索,几次差点跌倒在地。
刘耕宏不放心,也跟着跑出去,唐筱然却已冲出公司,站在路边拦着出租车。
可此时正值早上上班高峰期,车内都是满员,根本拦不到,就在她焦急不已时,刘耕宏降下车窗;“上车!”
她忙坐上去;“带我去医院。”
“景轩发生什么事了吗?”刘耕宏猜测着,很自然想到的人就是景轩,除去景轩,她也没有别的什么亲人。
“不是,是苏正枭,他昨天晚上离开时发生了车祸,现在还在手术室。”
闻言,刘耕宏没有再说什么,发动车子,唐筱然却着急的不停催促,她的心揪的很紧,让开快些,再开快一些。
透过车内的反光镜,他能看到她脸上,眼中,盛着的满满都是担忧。
赶到医院,唐筱然给景轩打了电话,景轩下来接两人;“爸爸刚才手术室出来。”
唐筱然问他医生怎么说,景轩回答说,医生说得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伤的还是有些严重,不过现在已经安全了。
听到这话,她一路上提在嗓子眼处的心终于安然落地,两腿一软,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已经可以进入病房,唐筱然推开病房门走进去,只见苏正枭躺在*上,头上缠着白纱布。
以往看到他都是暴躁,发脾气,冷嘲热讽,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一刻如此安静,可她却非常不喜欢看到他这般安静的模样,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可终归,终归他是安全的!
在病房待了片刻后,唐筱然和刘耕宏要离开,景轩不愿走,要留在这里陪着。
医院有看护,有刘叔,将景轩留在这里,她也能放心,便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
回到病房,景轩一屁股坐在病*上,拿着苹果,咔嚓咔嚓的咬着吃,病*上,苏正枭眼眸一动,缓缓醒过来;“你在吃什么?怎么吃得那么讨厌,像是只小仓鼠似的。”
“你才讨厌!”景轩瞟了他一眼;“大骗子!”
“我怎么骗你了?”苏正枭靠在身后的病*上;“我发生车祸可是事实!”
“可是刘叔说你只是头擦伤了些,你却装的这这么严重!”景轩瞪他;“害我那么担心!你再这样骗人,我以后都不会再相信你!”
“这是将计就计,三十六计中的计谋,你妈妈呢?来了没有?”
景轩抬起头;“已经走了啊,不然爸爸以为这些苹果是买来的,她和刘叔叔一起来的。”
苏正枭的脸就阴沉了,黑的像是锅底,怒火中烧,那他这招将计就计还有什么作用?
“好甜的苹果,爸爸要不要吃一个?”景轩又拿起了一个;“你刚才装睡结果真的给睡着了,连妈妈进来都不知道!”
闻言,苏正枭却是冷哼一声;“你妈妈不是个好东西,我危在旦夕,她还带着野男人来气我!”
“野男人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说的*?”景轩不耻下问。
苏正枭没有理会他,那团火气在胸口上下胡乱的游移,攒动,简直都快要燃烧。
“没关系,我可以上电脑去查,老师说电脑什么都知道。”
他的脸继续黑沉着,无法想象自己儿子在电脑上打出野男人和*后出现在屏幕上的画面,万一再出现十八禁的画面呢?
又一看他白嫩小手中红艳的苹果,苏正枭只觉眼睛刺的生疼,直接道;“把苹果带出去给我扔了!”
景轩摇头;“不要,苹果很甜。”
苏正枭蓦然就来气了,从*上一跃而起,眯起眼眸,心烦意乱;“你妈妈带着野男人过来想要将我给气死,你还那么喜欢吃野男人带过来的苹果,是不是也想把我给气死?”
车上。
刘耕宏给她买了药膏;“我正在开车,也就不替你抹了,自己抹在手背被烫伤的地方。”
“谢谢。”唐筱然轻声道,接过,白色的药膏均匀而缓慢的涂在伤口那处,冰凉感立即四散开。
“你真的那么担心他?”刘耕宏将车子向左转,开口道。
“他是我的前夫,担心也是应该的。”她如此开口解释。
“是吗?可是你刚才的反应很慌乱,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紧张的不可自已。”刘耕宏看她。
唐筱然眉头一皱,过了片刻道;“真的只是出于一般的担心而已。”
刘耕宏耸耸肩膀;“有些话,能骗得了自己,骗得了别人,却唯独骗不过自己的心!”
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就没有再说了。
唐筱然正在挖着药膏的手微顿,眼睛动了动,也没有再言语。
晚上,房间只有她一人,安静,孤寂,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景轩打了电话;“吃东西了吗?”
景轩正在吃披萨,抹了抹油乎乎的小嘴,看了眼*上直打暗号的男人,摇头;“没有吃。”
唐筱然皱眉;“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吃东西?”
苏正枭手中拿着笔正在纸上写着,然后刷的一下举起来,敲打着。
景轩哦哦两声,从披萨中抬起头,照着那张纸一本正经的念道;“爸爸身体很虚弱,我一直在照顾他,他看起来难受又可怜,他吃不下,我也吃不下!”
点头,苏正枭表示很满意,将手中的纸放下,他端起桌上的红酒轻抿着。
学着他的模样,景轩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起一块披萨望小嘴里塞。
唐筱然眉皱的更加紧了,又问,那刘叔呢?
苏正枭刷刷的又写了一行话,景轩连忙将口里的披萨使劲咽下去,道;“天已经很晚了,爸爸让看护和刘叔叔都离开了,他说他不渴也不饿,用不着让刘叔和看护都待在这里,只要让我陪着他就好。”
闻言,唐筱然哪里能放得下心,问他累不累,景轩还是照着读,挺累的,可一看到爸爸那可怜的模样就又不累了,除了我,他还能有谁陪?好了,我挂了妈妈,爸爸要找……要找……要找……
要找了半晌,景轩道;“爸爸,要找后面那两个字怎么读?我不认识!”
他声音不大不小,苏正枭惊的一下敲在他脑袋上,薄唇抿的紧紧的,压低声音;“tanyu!”
“哦,对,爸爸要找痰盂,挂了!”话音落,景轩直接挂断;“刚才我忘记是在骗妈妈了,不过妈妈肯定没有听到,放心吧!”
倒果真是应了网络上的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苏正枭扯了纸巾,给他把油腻的小嘴擦了擦,眉宇紧皱;“晚上别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让刘叔去给你买碗粥。”
景轩点头,收拾了披萨盒子,跑出病房去找刘叔。
唐筱然没有睡,她在想景轩方才说的那些话,心也跟着变得不舒服,渐渐纠结在一起。
苏正枭幼年丧失双亲,老爷子也在他成家后离开,唯一的妹妹也死了,整个苏家,也就只剩下他!
平常或许没有多大感触,如今躺在病*上,看着孤寂冷清的病房,他是不是也在想苏家的那些亲人?
她是孤儿,自小了解那种孤苦,想象到他的处境,她能感同身受。
美琪才死的那几晚,她能看到他每天晚上都坐在苏家客厅,一坐就是一晚!
美琪的灵也是他守的,他接连守了两晚上,眼睛闭都没有闭一下,那是他最后的亲人,却已远离他。
心中酸涩,眼眶也跟着变的略许潮湿,她站起,直接拿过外套,出了公寓。
景轩在医院楼下时,看到唐筱然,他诧异又震惊的跑过去;“妈妈,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你在这里做什么?”唐筱然神色严肃,周围都是车,他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
景轩眼睛动了动,道;“我怕爸爸饿,在给爸爸买粥!”
唐筱然轻声叹息,说,我去买,你赶快回病房。
景轩点头,朝着医院走去,回到病房如实给苏正枭说了,苏正枭给刘叔打了电话,然后将酒杯收起,景轩吃过的垃圾全部整理,红酒瓶再扔到病房外,大掌将发丝弄乱,又扯了扯身上的病服,弄得满是褶皱,紧接着再躺在病*上,凌乱虚弱不堪……
景轩看的目瞪口呆,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爸爸好厉害!